洛希一觉醒来,下意识的摸了摸床边人,忽然空空如也,她睁开眼睛一看,周围环境并不是裕王府的一物一器,猛的就坐直身来,此时正好春梅迎面正端着一盆水进来,被她吓得颤颤巍巍,险些撒了水出来。
“春梅?”洛希一惊,环顾四周,这里布置简单,安静的卧房内有一处高脚茶几,置放一个羊兽瑞金香炉在焚香,两边是黑漆木做的书架,另外有两张文官椅,猜想此处应是客房,不禁问,“这里,是侍郎府…?”
“是…王妃你醒了,奴婢给你上药吧。”春梅小心翼翼的放下水盆,见洛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便解释道,“昨夜宋大人抱着王妃你回来的,他说男女有别,不便处理,是奴婢为你更衣上药的。”
洛希见手腕往上确有一道刀伤痕,应该是昨夜捉人心切,只顾着要擒住杜浔而忘记了受伤,如今一上药才觉得痛的厉害,忙道,“春梅,你轻一点……”,说罢,她又抬头出去看微亮天色,“如今,是几更天了?”
“卯时一刻了。”
春梅低着头回话。
洛希脸色大变,都不等春梅为她敷好金疮药就急急忙忙抽离了手,她原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刻钟,没想到足足三个时辰,她已经来不及和宋延皓见面,忙要赶回王府,“你不必追来,告诉宋大人我要回去便是。”
她绝对不能让千昕鹤知道自己外出的这件事,回去都是从西门偷偷翻墙溜进去。
洛希依旧从屋顶试探内室情况,没有听到起床的动静,一跃而入,床边没有千昕鹤的影子,这时婉儿正在低头进来,见她还微微诧异,“夫人,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起了早去出恭了,对了,王爷呢?”洛希笑了笑,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婉儿虽然疑惑,也还是恭恭敬敬的回话,“王爷正在花厅上用早膳,他说,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夫人,还派我们找你……”
“哦哦,那正好,我也刚好饿了。”洛希连忙就要赶到花厅去,生怕自己露馅了。
千昕鹤正坐在方形桌前,端着一碗山药玉米粥尝着,身边是正在汇报的顾书亭和王府近卫首领秦明,两人脸色凝重,声音很低,见洛希一来,都不约而同的告辞退下。
洛希也有些心虚,“王爷,他们两个找您,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吗?”
“夫人,你昨夜去哪里了。”
千昕鹤答非所问,轻轻的将碗放在桌面,那双玉眸紧锁在她脸上的表情,“昨夜忽然风冷,本王醒来时,夫人不见了。”
“我、我去出恭了,肚子疼,后来怕吵醒王爷,我就睡到偏房里去了……”洛希拿出原来就想好的措辞,她多少当着千昕鹤的脸说谎是有点慌,连忙低头端着自己的粥吃。
“本王早起时,偏房亦未见到夫人,不止偏房,院中各处房间,都没有见到你。”
洛希一听,欲言又止,站起身来连忙告退,“我、我身子不适,想要先……”
“你昨夜并未留在府上。”
千昕鹤冷冷的留住了她,昨夜半夜冷风惊醒,他想要给洛希挽好锦褥保暖,却不曾见她,心想她或许因两院楼的事情外出,但却未想过她说谎一直留在府上,“你我本是夫妻,夫人说过的,你答应过不会骗本王……”
洛希深呼了一口气,扭过头直视他,“我一直就在府上,没有外出过。”
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道透明的墙,相互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洛希这辈子本就不是光明磊落的,她双手上染了无数的鲜血,唯独这一回,她不想欠下宋延皓任何恩情,也不愿意连累千昕鹤,那便咽到肚子里,烂在泥土里,甚至带到棺材里在所不惜。
千昕鹤试图起身握住她的手,洛希本能的因为手腕上的伤口连忙缩了回去。
他的手僵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望着洛希这般害怕的模样,不禁自嘲一笑,“夫人,本王有这么让你感到害怕?”
“我、我……”
她哑口无言。
千昕鹤忽然眼神黯然,重重坐回到位置上,眸色忽然明暗交织,冷冷扭头道,“夫人既然身体不适,便回去早些歇息罢了。”
洛希后悔了,她想要立马说出事实真相,可她又害怕连累宋延皓,最后还是把话哽在喉咙里,扭头一言不发回到卧房内。
她知道自己很容易因为这一个误会,导致千昕鹤不会再信任自己,可她也担忧千昕鹤知道这件事情后,会如何处理宋延皓?
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了他,还是会捉住机会处理了他,洛希这才发现,除了知道千昕鹤对自己确实真情实意,除此之外,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对此事一无所知。
“王妃,你还好么?”婉儿适时端了一碗茶过来,是她最爱的梨花茶,配的露水。
洛希摇了摇头,她对千昕鹤的一切都是猜不透的,就不打算再抓破脑袋再想,本来在宋延皓那客房就是睡得不安稳,还不如趁机补个回笼觉,便告诉婉儿,“姐姐不必留在这这里了,我正好犯了困,要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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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欲言又止,见她倒头就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昨夜做贼,唯有替她掖了掖被褥,榻前燃上佛手香助眠,轻轻的放着月牙白的纱帘,退出去外室,坐在黑漆木围子榻上,拿出前几日未绣完的刺绣,继续完工。
绣到一半末尾时,忽然见千昕鹤走进来,婉儿连忙起身,说道,“王爷,夫人说昨夜没睡好,犯了困,在内室睡着了。”
千昕鹤走进内室,婉儿立在一旁,轻轻的用金钩拉起纱帘,洛希睡得很深,正梦回那夜的腥风血雨,梦魇吞噬了她所有的恨意,看着杜浔死亡将近,猛然间他见到地上第一把刀,居然朝着她凶狠刺过来,忽然之间,一个身影张开大手替她挡了下来……
“宋、宋延皓……”
她眉头紧皱,吃力的呓语,千昕鹤听不清楚,靠了过去,就听见她一字一句颤抖的说,“宋延皓、求你…求你、求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