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为何,竟也没有阻止。
门阖上的一瞬,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脖颈,果然,匕首再次横于其上。
后院无人住的房间在搜查完毕后重新落锁,前院道士众多,这人负了伤,不敢造次,果然如她所料再度来了她这儿。
她低头看了眼闪着寒光的利刃,小心翼翼地伸手往外推开半寸:&ldo;别动不动吓唬人。&rdo;
他愣了一下,扔给她一块布条,声音不似方才那般生硬:&ldo;蒙上。&rdo;
不想被人认出来就不能自个儿蒙块布么?
够大爷的。
楚怀婵忿忿地将布条举至鼻尖闻了闻,确定无异味,这才依言将眼睛蒙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那人见她还算配合,收回匕首:&ldo;转身,右前方,十步。&rdo;
他话说得很简短,每一次停顿都隔得有些久,说话聚力很是费劲。
她依言照做,但没感受过这种无光的窘况,每走一步都要下意识地先伸手探过,才敢往前迈步。她数着数走出去九步,临到最后,身子却忽然失了平衡,往前一栽,但好在歪打正着地摔到了榻上。
那人没了力气,沉默着到案前坐下,撕下一截衣襟包扎伤处。
她摸到床沿,不太灵活地转身坐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案前传来一声嗤笑,她脸色微微僵了僵,没好气地问:&ldo;你方才藏在哪?&rdo;
他没答话,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ldo;我问你话呢。&rdo;楚怀婵语气淡淡。
她命都在他手上,竟敢同他横?
他没忍住笑了声。
&ldo;是院角那口枯井吧?&rdo;
伤口泛疼,他倒吸了口凉气,没来得及出声。
这静室长期无人居住,观里的人想来怕屋里闷,之前替她开了窗户。此时坐久了,风裹挟带着腥味的雨水扑面而来,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牙齿不听使唤地磕绊了下:&ldo;雨这么、大,枯井必也积了水,方才那个时辰,不好过吧?&rdo;
一个文弱小姑娘,在没能看清他、锦衣卫又立刻赶至的情况下,竟能迅速判断出他的去向。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握住了匕首。
膝上传来一阵剧痛,陈景元那一刀正中他膝上经脉,伤势重,不处理下伤口,他暂时走不了,否则他也不必冒着把外人牵扯进来的风险进观。
他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她两腿严丝合缝地并拢,两手交叠放在膝上,是个很规矩的姿势,但被微微抓乱的裙裾出卖了她心底的紧张与不安。
还以为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