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承和盛绍昀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外貌上却没有半点相似,盛泽承长着一张乖而白净的脸,眼尾微微下垂,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有个浅浅的小梨涡,是很讨人喜欢的小奶狗的类型。
然而他的态度却显然不怀什么好意,表面上是在笑着的,笑容却未深入眼底,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盛绍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盛绍昀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本来是笑着的,看到他的瞬间,唇角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眼睛眯着,眼底的嫌恶毫不遮掩,但表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的:“你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刚才不是没顾得上吗,我怎么可能不跟你介绍,我的朋友不就是你的朋友吗?”
“真的吗哥?”盛泽承的笑容更灿烂了,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盛绍昀,说,“那你现在顾得上了吗?不如现在给我介绍?”
“好啊。”盛绍昀点头,回眸瞥了汤鹤一眼,唇角微微掀起,同样笑吟吟地开了口,说:“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汤鹤,汤药的汤,仙鹤的鹤,如你所见,他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朋友。”
俩人都是笑着的,气氛却显得格外剑拔弩张,空气里弥漫着看不见的烟火味儿,似乎正在噼里啪打地剧烈燃烧。
汤鹤坐在盛绍昀的身边,自然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这种状态,可盛绍昀已经开口向盛泽承介绍他了,如果他不跟盛泽承打个招呼的话,好像也不大合适。
汤鹤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盛绍昀忽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然后用眼神示意他;不用。
汤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了盛绍昀话,他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好像根本没听到俩人的话似的。
“盛哥你怎么还这么护短啊?”盛泽承却显然不愿意放过汤鹤,眼底地笑容更深了一点儿,向汤鹤自我介绍道:“我叫盛泽承,是我哥的弟弟,你可以喊我小承。”
话都到这份儿上了,汤鹤实在是没法再当做没听见了,只好微微拧了下眉头,跟盛泽承说了声:“你好。”
盛泽承很随意地应了声好,他在两人面前的另一个沙发上坐下,低头玩起了手机,但注意力却依旧在汤鹤和盛绍昀这里,时不时总会和俩人搭一句话。
汤鹤坐在对面,只觉得如坐针毡,他很想问问盛绍昀他这个所谓的弟弟是怎么回事,然而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只能就这么干坐着,背挺得直愣愣的,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似的。
五分钟。
十分钟。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休息室的服务人员过来提醒几人登机,汤鹤这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朝着服务人员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您。”
飞机上,汤鹤的座位和盛绍昀的挨在一起,这是乔悠柔特意安排的,本来是为了给汤鹤与盛绍昀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儿倒是成为了汤鹤逃避盛泽承的最好方式。
盛泽承的座位在两人后面一排,但这班飞机的座位是半包似的,私密性很好,从盛泽承的方向看不到汤鹤与盛绍昀两人。
确认盛泽承看不到两人之后,汤鹤马上往盛绍昀那边儿凑了凑,很小声地跟他说:“刚才那个叫盛泽承的人好奇怪哦,他是你的那个继弟弟吗?怎么感觉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嗯,是他,”盛绍昀轻轻地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他说,“……他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纯真,你尽量离他远一点。”
盛绍昀把岁那年,乔悠柔刚带着盛泽承进门的时候,盛绍昀曾经被盛泽承的外表迷惑过,把他当成了跟自己一样的受害者,曾真心地把他当做弟弟对待。
但不久之后盛绍昀便发现,盛泽承从来便没有把他当做哥哥,他只觉得盛绍昀抢走了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他对盛绍昀的敌意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但凡是盛绍昀有的东西,他便也要拥有,如果那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他就算是毁掉也不会让盛绍昀拥有。
盛绍昀的母亲唐诗柳在世的时候,带着盛绍昀去烧过一个小小的陶人,那是唐诗柳去世后盛绍昀最喜欢的东西,盛泽承没有,便直接趁着盛绍昀不在家的时候把那东西摔了个稀碎。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后来盛绍昀便不得不处处提防着他,甚至于盛绍昀不敢在他暴露自己喜欢什么东西。
“是我太大意了,我本以为他的那种偏执只局限于物品之间,没想到他也把‘朋友’算在了其中,”盛绍昀的表情紧绷着,眼眸中的懊悔一闪而过,他很认真地叮嘱汤鹤道,“这几天我会跟紧你的,你自己也多留点儿心,不要跟他单独相处,知道吗?”
一抬头,盛绍昀却突然发现,汤鹤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他,目光直直的,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
“你看着我发什么呆?我很好看?”盛绍昀的眉心微微拧了一下,有点儿不悦,也有点儿着急,说,“我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汤鹤依旧很认真地看着盛绍昀,喉结滚了又滚,然后蓦地喊了声盛绍昀的名字,说:“盛绍昀。”
“怎么?”盛绍昀突然反应过来,汤鹤的情绪好像有点儿不对,他的眼眶有点儿发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盛绍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安抚汤鹤道,“你是觉得还害怕吗,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