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心疼张幼眉,她时时提起,张幼眉如何如何,若不是她主动提起,我不会发觉,张幼眉长得与阿碧竟有六七分相似。
&ldo;看到她活得如此艰辛,&rdo;阿碧不无感慨地说,&ldo;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rdo;这话很不祥。
我说:&ldo;张幼眉身世如此,我虽不喜她,但她的父亲宠爱,想必也比在临安楼里被欺负好。&rdo;
阿碧望着我,嗫喏了几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翻一本怜香伴。
我百无聊赖,一个人在园中散步,远远地看见张幼眉正坐在亭子里,母亲就坐在对面,两人不知说些什么,母亲笑了又笑,张幼眉则微微弯着腰,手搭在母亲的烟斗上,为她点烟。
阿碧从后面一下子扑上来,吓我一跳,她嘻嘻笑着挠我胳肢窝,我不甘示弱,反手攻击她,她一面跑一面笑,海棠花前一回头,特别美,又娇又美。
&ldo;余素,你跑得好慢啊。&rdo;
我奋而追之,闹得阿碧连连求饶这才罢休。
第5章第5章
但好景不长,阿碧开始回避我。
我反思着是不是我太无趣,我太蠢笨,所以她才不愿意理睬我。可是无论我如何接近,她都冷着脸,好像我们素昧平生。
&ldo;阿碧,&rdo;我撒娇耍赖,&ldo;要不要去香水柜台,我看到那里新近了好多百合花造型的香水呢。&rdo;
阿碧笑着,但眉眼淡淡的:&ldo;不了,我还有事。&rdo;
她变得很忙,这种忙有时是表面的,她和别人玩,一会儿是石月,一会儿是张明秀。有时又是内里的,晚上我和婆子特意去找她,结果她家门房说她出去了,没回来。
无论她和谁玩,我都会嫉妒得发疯。
再然后,她就不怎么来学校了,而我沉湎在她的背弃中,也没意识到这件事的反常。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执迷不悟,不理解为何阿碧能去留果断得仿佛不曾有个牵绊。我跟阿碧的故事,就像午后打盹做的一场美梦,转眼就被叫醒。我很不甘心,连嚎啕都不敢招摇过市,我只能虐待自己。
我没有像古人那样悬梁刺股,或者茶饭不思,我每天不再吃饭,只不停吃糖,好像没有甜食就会丧命那样把自己牢牢系在这一块小小的方糖上。
后遗症是很容易口干舌燥,脱发,视力模糊,精神不济。
最先发现我不正常的是母亲。
说来也奇怪,尽管母亲一个半月才回家一趟,但我的任何变化,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我在女校读书很刻苦,张明秀他们都以为我受了刺激,不敢与我来往。对我的变化只当作失恋后遗症。
母亲坐在我的床头,身上的馨香扑到我的鼻尖,我咧着嘴笑:&ldo;妈妈,我好想你。&rdo;然后就很不争气地哭了,一开始还是小雨点点,接紧着便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母亲被我的阵势吓到,她把我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
&ldo;素素,跟妈妈说,发生什么事了?&rdo;
我心思浅,在母亲的宽慰下,三下两下便把事情道出,母亲只当我失去挚友才难过伤心,不由得哈哈大笑,冰凉的手指抹开粘在我脸上泪湿的头发:&ldo;傻孩子,她不和你玩,你还可以找别人啊,这有什么好难过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