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青的画纸上并没有任何人物、动物、景物,只有斜斜的线条,几乎要将纸面占满,这样的话跟自己以前画的画很像,礼荨菱不由得掩嘴轻呼,但紧接着便被这种画风吸引。
那一条条的线条似是充满了活力,一条接着一条相互紧挨连接着,之间虽偶有空隙,可是却更显得这些线条的活跃,看着这幅画让礼荨菱感到一阵轻爽,她脱口而出问道:“先生,您这是在画风吗?”
一阵风吹来,画板上的纸张边角被拂起,整张纸被慢慢翻卷过来,让人感觉纸中的线条无规律但有方向地动了起来,活像一阵风。
这就是一阵风。
陆方青点了点头,手中画笔连动,在纸张飞起来还没有落下的时间里,补足了这幅画尚缺的最后几笔,然后随着这张纸被风吹拂而后飘走。
“哇!!”礼荨菱连忙追了上去,一连跳了好几下之后,才将那幅画抓住,拿在手里,然后又小跑回到陆方青身边,将画举前,赞道:“先生好厉害,我只知道画师画人、画物、画景,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画笔之下还可以画出无形无质的风来,而且这风还可以看得见,通过这幅画,甚至可以让人去看到大自然的风的轨迹,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礼荨菱的赞誉很直接,崇拜的眼神直盯着陆方青看,仿佛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人。
陆方青摸了摸礼荨菱的脑袋,道:“你的画中,便缺了这道风。”
正如陆方青所说的,如果礼荨菱的画中加入了这道风,那么她的画会更加传神、生动,虽然笔锋尚嫌稚嫩,可是她的那幅画已经可以将人的思想与意识带入画中,只是可惜,就差了这样的一道风。
礼荨菱小心地将画收好,轻手轻脚地跑过来,道:“先生画鲤无人能比,画的风也可以以假乱真,哪怕是在酷暑时也可给人带来清凉,要是先生画人,只怕那人会从画中走出来。”
鲤……人……
陆方青心中似有悸动,沉默不语。
礼荨菱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追问道:“先生可曾画人?”
陆方青正是思绪繁杂之时,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尾鲤、那道身影……
“只要画出了那尾鲤,我一定就可以找到她。”这声音带着无穷的思念,可是并不是在回答礼荨菱的问题。
礼荨菱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巴,眼珠一转,道:“先生,画我吧。”
陆方青一怔,不解地转过头来看着礼荨菱。
“我想要看看从先生笔下画出来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跟我对话呢?”
手中的笔有些微颤,只是陆方青控制得很好,礼荨菱并没有察觉,她只是看着陆方青,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场面,她心中充满了忐忑和期待,如果真的是先生的话,就算是害怕,她也想要让先生试一试,画出一个完整的自己来。
“我画的鲤,是你挂出来的吧。”
“先……先生……”礼荨菱脖子一缩,整个人气馁了。
陆方青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平时多跟它说说话。”
说完这句意味难明的话,陆方青走开了。
礼荨菱并没有追上去继续缠着陆方青,而是转过头来看向书房中西墙上的那幅画,陆方青说的那句话,她隐隐约约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