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怪我!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一定也想?看到?我好吧?等过些天我给你烧点纸钱,不!我多多的给你烧纸钱过去!让你在那边过好日子?!你安心?的走吧!”一番话前言不搭后语,但从中?不难听出?,沈之宜的死,确有冤情。宋辞趁热打铁,追问道:“为什么提到?金三爷?这和里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们做的?”“不不不!”宋贤鼻涕一把泪一把,将双手放在身前摇晃:“孙府和金府可没惹咱们,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我只是怕传进孙家的耳朵里,让他们觉得,你们宋家到?底是什么门户,竟然做得出?这种相残的勾当,然后毁掉我和孙小姐的婚事,所以……”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失言,连忙噤声。可即便他现在后悔,也早已为时已晚。萧让尘和宋辞对视一眼。不必其他,仅仅“相残”二字,便将整个事件从头到?尾贯穿通达。“除了这个原因,宋朗山有没有威胁过你?”他看着宋辞,懦弱地点点头。她冷哼:“你可真行!”几人言谈之际,宋辞正在心?中?设想?,要用怎样的方法在众人面前证实?,重提开棺查验一事。突然一阵鼓乐唢呐的声音乍然响起,悠长哀鸣,在未完全亮起的天色中?,诡异又惊悚。“怎么回?事?”她放开宋贤,站起身子?从拐角处走出?来,萧让尘则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宋然举着灵幡,棺木摇摇晃晃的被抬起,宋韵的脸上?虽然写满迷茫,但还是按吩咐,一把一把地向半空中?撒着纸钱。“这,这难道是要起灵下葬?”宋贤抹了抹眼泪,也从拐角处站起身。宋辞惊诧又疑惑:“不应该啊,这才哀戚的乐符自管弦笙鼓间流淌,并顺着?小村清晨的炊烟,缓缓向四下蔓延。鼓乐师傅们都是以?此营生,曲谱早已在几百几千遍的演绎中烂熟于心,情绪也很是饱满。仰头,高亢激愤,压下,低泣轻吟,大开大合,挥洒自如……世间所有悲喜尽可以由此而出。正当情绪被渲染到?最浓时,嚎哭合着?唢呐的声响,将悲离死别演绎到淋漓尽致。突然,一位身着?丧服的少?女以?纤瘦的身躯拦在了队伍最前端。她的个头在女子当中尚还?算高挑,身形纤细,鬓发乌黑,不施粉黛的面庞略显苍白,如?桃似杏的眼眸因长久的哭泣,周围染上一圈绯红。往下看,黄白色的麻制四周飞起毛边,未经?剪裁,掏了个洞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且当作是丧服,与周遭几人的穿着?形成极大的反差。不知她是不受重视也好,还?是半路杀出,宋家没做她的准备也罢,总之?……寡淡清丽,凄惨又倔强,在对?立面望过去,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鼓乐师傅们闻此变故,霎时压下情绪,放低声响,不断用眼神瞄着?雇主家的意思。“让开!宋辞!”宋朗山神色凝重,对?着?她往侧边一挥手。宋辞一如?山石般屹立,脚跟半分?未动:“我再说一遍,将我娘的灵柩送回去!”宋朗山主意已?定?,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用鼻子哼出一声,不屑道:“把她推到?一边去!丧仪继续!”“来来!接着?往前走!”二姨娘两只手不断地向上扬着?,指挥着?抬棺人,另一边招呼鼓乐:“吹啊,都吹起来!大声点,不能?停!”眼见她的阻拦没起半分?效果,宋辞迈开脚步走上前去,直直对?上众人:“好言相商没有用?那好,那咱们今天就?在这耗着?,谁也别想走!”抬棺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转换了几下角度,缓了缓被压得生疼的肩膀。二姨娘啧了一声:“你说说你们!真是没用!不就?一黄毛丫头吗?竟把你们吓成这样!上去直接撞开,我就?不信她那小身板还?能?挡得住人?”“还?有你们几个!”她两头数落:“付银子结账的老爷在这儿呢!你听她的做什?么!”看来是想用钱掌握回主动权,压她一头。宋辞冷冷看着?她,也不多说其他废话,精简有力道:“他给你们多少?银子,我出双倍,把灵柩抬回去!”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所有朝代都适用的法则。她知道在西丘,她的钱权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甭提京城和遐州,就?连这小小的清晖镇,她都排不上十根手指之?内。兴许连脚趾也算上,她才勉强能?排上末号。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和宋家相比她财大气粗,这就?已?经?足够了。“宋辞!你到?底想干什?么?”宋朗山额角的青筋在皮肤下隐隐暴起,藏于衣袖下沙包大的拳头愤怒紧攥:“你非要把你娘的最后一程搅得天翻地覆,让她不得安生,这你就?满意了是吧?”他这个人向来如?此,惯会用冠冕堂皇来掩盖自身的错失。尤其在场亲戚邻里众多,经?过他的颠倒黑白,许多看热闹的人都被激起了情绪,当她是不明事理的不孝女。宋辞视线扫过众人,眸中哀伤之?余,还?充斥满了失望与厌恶。她冷淡启口:“我只是想维护我娘,寻求一个真相,为什?么落入你们眼中,就?变成了大逆不道?”“或者,试着?换个角度设想一下,如?果你们是我,自己的娘亲身子一直好好的,平时也有人专门照看。突然有一天,人莫名的没了……猝不及防又格外?蹊跷!难道你们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说着?,沈之?宜往昔的温柔再次袭上心头,一颗清泪自眼尾滑落,斜斜顺着?面颊垂下,挂在下巴上,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