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一朝翻身,今非昔比。朝中二皇子?党只剩重臣在咬牙硬撑,其余要么带罪流放,要么明?哲保身回乡活命,谁都怕被那股叫做“摄政王”的毁天灭地邪火烧上身。旁人顶多是燎皮炽骨。摄政王?那可是会直接湮灭无存的!——“有那么邪乎吗?”“嗬!”男人狠呔呔地威慑一声?:“你是真不知道厉害!”“当年立储之战,敢挡在前边的,现在哪个不是坟头草一人多高?了?估计投胎出来都会走路了!”“摄政王那可是一路劈波斩浪的杀过来,才扶了二皇子?上位的!那血不说少?了,外边的护城河总是能填满的!”“天啊!那么费尽心思的将他扶起来,结果他还要杀人家啊?丧尽天良啊真是!”“还好苍天有眼,把?他给废黜了!否则圣上百年后,咱们西丘落在这样的君主手里,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什么苍天有眼!那是咱们皇上圣明?!摄政王威武!”“那是那是!圣上是真龙天子?,自不用说了。咱们单说摄政王!从?文到武,从?上阵杀敌到运筹帷幄,那手腕,那智慧!谁听了能不道一声?服气啊!”“有摄政王辅政,咱们老板姓也安心!”楼下长街上的行人聊得热血振奋,吹捧比划着渐渐走远。宋辞将视线从?他们身上拉回来,抬头望了望天。诶!那些囚犯……其实也未必十恶不赦吧?只是站在了错误的立场。于是乎,错与不错变得不重要,只要存在,就成了当权者迁怒的原罪。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好像还是挺可怜的。“小辞!”正想?着,何盼从?身后的梯子?爬上来,唤了她一声?:“给你的信笺。”“给我的?”她感到疑惑:“可我在京城不认识其他人了啊?”如果是他……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的?好吧,他是上柱国府公子?,在北境尚且神通广大。等到了都城前后的范围,那还不是尽在他的掌控中。这么一想?,倒也不觉得奇怪了。“不对。”宋辞一把?接过信笺:“他府上也是京中首屈一指的权贵,该不会……也被近日?的事?波及,处境艰难了吧?”慌手慌脚打开蜡封,展开纸张那一刻,她甚至是发抖的。可当视线落上去,上面只写了短短两行字。【我已归家,一切安好,勿念。】【食肆一事?正在筹备,若有进?展,后续告知。】“他居然才到家吗?都这么多天了?”宋辞举着纸张,心暂时是落地了,只是……还是想?见见他。可自从?他回京以后,寻她便没?有在清晖镇时那样频繁了。而?且面对起她毫不坦荡,未来半月间,只给她传过寥寥两次话,还都没?让她见到传信之人。宋辞不信邪,每天蹲在门口?,非要亲自抓到来给她送信之人,看看到底是息竹?还是辰云?再或是墨风?结果是令她失望的。她当场撞见了给她传信之人,其貌不扬,一幅生面孔,她过去从?未见过这个人。更离谱的是,这小厮竟然也不认识她,都直直递到她本人手里了,还在跟她说:“烦请您交给客栈中一位叫宋辞的姑娘。”说罢,转身离去,不做任何停留。宋辞跟盼盼说起这件事?,何盼疑惑,称前几次不是今天这个小厮,几乎是一次换一张新面孔。这下宋辞更迷糊了,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懂为什么回京后,他就没?以往那么坦荡了,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神秘秘,躲躲藏藏。就连她想?见他一面,他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辞拒绝……难道她真的受骗了,他真的想?要甩掉她了吗……终于,在一个略有燥热的夜里,宋辞捧着灯站在门口?咬唇犹豫良久。她鼓起勇气,做出决定,抬手敲响了盼盼的房门。“谁啊?哦,是小辞呀!快进?来!”“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宋辞垂头思忖片刻,随即重新抬起视线,郑重其事?对她道:“盼盼,明?天我想?去上柱国府。”“能劳烦你……陪我去一趟吗?”何盼其人,性子明快张扬,对看得过眼的人皆是一副热心肠。让宋辞前往府上证实本就是她的主意,无奈当时宋辞怀揣顾虑,她身为旁观者不好介入太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现如今她好不容易松口,何盼自然?愿意陪她同往,看一看那个所谓的“萧公子”,到底搞的什?么名堂!两人约定好明天的行程,然?后各自回房就寝。当晚一个心事重重辗转反侧,一个却睡得?甚是安稳香甜……翌日?,盼盼将隔壁婶婆请来帮忙照看生意,并?交代好手下的两个伙计。估摸着进京问询一趟而已,来回顶多大半天,晨起出发,用不到傍晚前就会?回来,所以便也没做太多的准备。小?姐妹二人搭上了?由安宁镇进京运送货物的马车,彼此?并?肩而坐,在摇摇晃晃中?相依。车上同行的还有四五个人,放眼前后,每一辆马车的情况都大致如此?。安宁镇上的百姓日?子虽过的宽裕,不是祖上积下财产便是京里某官某商的亲戚。可即便这样,多半的人家依旧负担不起养马制车的费用。何况马匹是活物,需要不断进食草料。以那半年一载出门一趟的频率,实在是没有必要像高门权贵一般自家预备车马。没有人日?日?进京,但日?日?都有人想要进京。于是商队的领头抓住机会?,来往周边各地都会?以很便宜的价钱捎带上几个赶路人……天长日?久下来,就形成了?一系列完整的链条。“大哥,劳烦问您一下,最晚的一趟大概在什?么时辰回来?”临出发前,盼盼站起身与?商队的人交谈,问询妥当以后,重新坐回到宋辞身边。“放心吧!听他们说酉时还有车马往返镇上呢!不着急。”“你这是第一次去?都城,等?与?那公子见完了?面,咱们先在都城里瞧看玩耍一番,傍晚再回家也不迟。”宋辞恬淡笑笑:“好呀。”她一向活泼欢快,开朗而达观。若放在平时,定是会?一千一万个乐意,哪怕旁人不说,她自己也会?在都城游玩一圈。但眼下,萧承钧的避而不见梗在心头,令她觉得?棘手又在意。就算是面对她最喜欢的游玩,都答得?略显心不在焉。何盼见她兴致不高,心底暗暗推断出了?她情绪的来由,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故意打趣开解道:“甭看现在是你我二人同去?,等?见了?面,没准就只剩我一个人回来了?!”“往后再进京啊!你这个都城人可得?好好招待我这个京郊人!尽一尽地主之谊!”宋辞知晓她话中?的意味,无奈道:“什?么跟什?么啊……”“好啦好啦!你就别跟我装了?!”盼盼嬉笑着与?宋辞打闹在一起,用不引人注意的微小?声音,凑到宋辞耳边说道:“你那位萧公子用意深远,用心良苦,足以见得?他有多在意你!”“尤其……他还是上柱国府的公子,要是你们真?的成了?,往后都城权贵之中?,至少有一的一席之地!”“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说摇身变成凤凰,至少也能顺势而上,改运换命!”“小?辞,等?过会?见到他时,你头脑一定要清醒,千万不能犯傻,知道吗?”何盼通过几日?的相处,渐渐也摸清了?宋辞那副倔强孤高的心性。这丫头素日?里虽爱与?人为善,伶俐通透。但面对权贵时却又清高得?很,并?不会?过多攀附巴结,更不会?用自轻自贱去?讨好哄骗,为自身谋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