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盼。”她仰了仰头,收起眼泪,郑重其事道:“看这?样子,你早已经不打算和我来往了,所以?才把事做的那么绝。”“没关系,世上谁少了谁都?能活。我承认我作为朋友,没有?给?你带来多?少实惠。可?我的理念是,朋友间可?以?不给?予对方多?大?的利益,但一定不能暗中背刺。”“你说你想要方子,你跟我明说,我虽将它?看得重要,却未必不会给?你。”“背后你揣度了多?少错的,我不管,但有?一点你说的很对,我未来一定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有?数不尽的好日子在不远处等着我。”“唯一错的是,我拥有?的最大?财富并非萧承钧,而是我自己!”“我宋辞,不偷不抢,不坑不骗,我有?数不尽的点子,你偷走?一个?,赚那么点数得过来的银子,却偷不走?我如?山如?海般的能力与才华。”“就算有?一天我才思?枯竭,再?也创不出新菜式,我的真诚,也远超你千倍万倍!”“你这?次让我吃瘪,好,没关系,这?是我们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不会动用任何不属于我的权贵手段。”“想和我斗,可?以?!”“我光着脚跟你跑,都?能甩你八里地。”“往后还长着呢,拭目以?待吧!”“告辞。”语毕,她戴上帷帽,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柴房里只留何盼一人怅然?失神。她赚到了钱,有?了后台,也有?了些名气……这?都?是用一个?不能为她带来益处的宋辞换来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却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宋辞前脚离开,后脚便有?另一个?身影闻讯走?进柴房。熟悉的长相,合着艳丽的衣着,女子反问?:“你后悔了?”“何盼,别怪我警告你,我们主子可?不是你想投奔就投奔,想后悔就后悔的。”“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那往后,便彻底较量一番吧。”“我就不信她区区宋辞……还能翻了天不成?”“东家?,依小的?愚见?,咱们现在就应该当机立断,立刻推出凉皮!与归香居分出个高下!”“胡掌厨的?说?法,我也赞同?。东家!眼下咱们的处境颇显尴尬,我今早赶来上工,路上听到百姓们议论的?风向,这归香居已大有压过我们的势头,若再?不反击,定是要落人之后了!”“是啊是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耽误不起了呀!”“再?说?了,凉皮本就是东家您最先创出,在咱们食肆兴起,也不知道归香居搞得什么名堂,竟先我们一步挂上菜牌!”“难不成?是伙计当中出了内鬼?高价售卖方子,泄了密?”“东家?一定得好好查查!这种渣滓,绝不能轻易放过!”卯时许,津津食肆议事厅。未开张做生意之前,宋辞与伙计们按惯例,行一些汇总与部署事宜。整个店面上下,从掌柜到帐房,从几位掌勺到四个杂役头目,尽数汇集于此,为宋辞和食肆出谋划策,进献良言。主位上的?宋辞正襟危坐,一袭沉稳的?石榴红襦裙,裙头刺着满绣,外着纱罗大袖衫,摆足了当家?作主的?架势和脸面。随着底下伙计的?言谈,目光追随而至,发钗坠子垂下的?红玛瑙轻轻摇动,时而贴近耳朵,时而轻触侧颊。这边说?罢,那边又起。宋辞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立场,静听所有人的?意见?。“胡叔的?话?不无道理,咱们确实都憋着一口气!只是,百姓们不了解真相,只知道他们在前我们在后!难保不会笑咱们跟风效仿,砸了这块金字招牌!”“咱们偌大食肆,名声?在外,就算舍弃一样新品,照样风生水起,何必掺和进这淌浑水里?呢?”“老李,这可不是掺不掺和的?事了!归香居这一遭明摆就是冲咱们来的?!百姓们已经?开始将两者放在一起比较了!此时唯有应战!不容退缩啊!”“津津食肆的?美名众所周知。”其中一位掌勺摊了摊手:“就算不与他计较,也掉不了东家?一块肉!可同?行如冤家?,你不斗他,他得意了拿你好欺负,却要来斗你!咱断不能开这个先例!”“不行呀廖师傅!东家?半月前在马球场受了伤,至今尚未痊愈,还要日?日?服用汤药,你不能光想着胜负,总得顾着点东家?的?身子吧?”姓廖的?掌勺一拍胸脯:“不用东家?,就凭我,带着手下那群热灶帮厨,一天就能做出几十上百份!对付他们?足够了!”“说?起来,我教出的?那几个小徒弟,有人不忿,前几天趁打烊后去归香居尝过,远没有照东家?方子制出来的?好吃!他家?凉皮又粉又碎,不够弹韧,滋味也不浓,还舍不得加胡麻酱!咱们要是推新,那可是稳赢啊!”“人言可畏!我以为被捷足先登了的?东西,咱们不能再?碰了!叫人嚼过一次的?馒头,谁还愿意嚼第二?次!”“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才糊涂!”“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没骨气!”“这和骨气有什么关系?我这叫为大局着想!”你一言我一语,厅中吵得不可开交。“行了行了!各位都省省吧!”掌柜声?音微微拔高,双掌在半空中止了又止,这才令局面重?新安静下来。他稳下众人后,看向宋辞:“东家?,大伙态度各异,但也都是为了您,为了咱们食肆着想。”“最终的?应对计策,还需您来定夺。”厅中十数目光纷纷聚集到上座者身上,见?其明灿如华,容色天成?,悦目的?同?时,亦因能力手腕,让人信服。“大家?所说?,各有各的?道理。”“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掌柜拱了拱拳,代?替众人问出心?中好奇:“愿闻其详。”宋辞更改了几分坐姿,将手臂攀搭上扶手,声?色庄重?中不失柔和:“斗,是一定要斗的?。此事本就是她不仁义?在先,我反击也算不得卑鄙,只能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方才大师傅的?顾虑也不为空谈,咱们确实得力保自身清誉,不能叫人说?是跟风。”“所以啊,不由?咱们跟归香居斗。”帐房疑惑:“那……让谁去斗?”宋辞笑了,扬了扬手:“普天之下的?餐饮商户。”“啊?”厅中众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皆露不解之色。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而且还等着开门做生意呢,宋辞也不卖关子,径直吩咐道:“小常,过会儿我将凉皮的?方子写下,你抄录二?十份,给京中各大酒楼食肆送去。”“东家?,这,这……”常少安身子微微从椅上抬起,焦急又吃惊:“方子可是食肆的?命脉!您这么做,无异于自断财路,给旁人送银子啊!”宋辞朝他的?方向偏过头,扬眉:“秘方,才是命脉!一旦公开了,那便一文不值。”她咬紧了秘方的?秘字,强调特殊性。“能为我一人所用,自然是我的?财路,可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凉皮是她归香居创制出来的?,与我无关。如此,倒也无所谓了,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我一没打压归香居,二?没诋毁,往后她照样可以售卖凉皮,说?起来也算是我仁至义?尽了。”常少安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啧了一声?:“真是便宜她了!”宋辞无所谓地笑笑:“少安,这你可就想错了。”“凉皮乃过季之物,早前不过是气候回暖,我一时兴起做出来的?,本就没打算当成?新品推出。”“再?有个五六天就要中秋了,紧跟着就是寒露霜降,然后立冬。你以为,凉皮还能蹦跶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