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东西?”陆忏有些不解:“借什么?”
闻言,祈尤咬着筷子尖抬起脸来,森然一笑,倦怠又阴冷地吐出两个字:
“怨气。”
窃窃私语隐匿在长阶两侧的荆棘丛中,隐隐可见一双双猩红的光点,不无狰狞地窥探着,圆圆的、亮亮的,细究去可能还有那么几分……可爱的味道,但其中恶意又令人很快打消了这个荒唐无比的念头。
祈尤身着红衣,手持一柄木枝灯笼,阔步向上走去。
纸面灯笼里燃着特殊的火烛,碎光亲呢地追着他的手,不见烟雾却是甜浪逐影,这味道香甜而不腻,有些像鸦片,杂糅着难以言喻的引诱。
风动草木摇,一道巨大畸形的影子从荆棘里打着滚儿晃出来。
是魂请庙唯二员工的另一位,那只令人胆战心惊的怪物。
“你回来啦?还燃着‘引光’,”它低下庞大的头颅贪婪地嗅着灯笼边的香味,眼里透着欣喜与饥饿,“好香,好香。”
祈尤将纸面灯笼往前递一递,伴着怪物粗鲁急切的吸食声音,烛光像是逐渐缺了电的手电筒慢慢黯淡,直到熄灭。
“引光”是人将死前最后一丝怨怼所凝聚的烛点燃的灯光,于吸食怨气的妖物和“某些”神明来说,是最好的饭后甜点。
当主子的还不屑于与宠物抢食,太没品味。
引光熄灭,他收了木枝灯笼,拢一拢衣袖说:“昨天晚上有人来过么?”
他依稀记得入睡前听见怨铃阵阵,隔着千山万水不甚清晰,说是听错又怕是耽误了事,这才特意来问问。
怪物扬起头,生着倒刺的舌头粗砺地舔过爪子,用似是又非的语气说:“没有吧,我没听见。供奉你的人越来越少啦,哪能这么快又有一个。”
过气神明:“……”
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却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祈尤似笑非笑说:“哦,是吗,供奉我的人少成这个样子了?”
他这句话绵里藏针,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怪物抖抖身上坚硬的鳞片,不太自在地说:“其实也没那么少……就,一个月有一个?挺多的,真的,不骗你。也就比某些神少了……亿点点。”
祈尤:“……”
眼见着某人脸色越来越黑,怪物干脆闭上嘴,抬起爪子捂住耳朵——笑一下蒜了。
祈尤皮笑肉不笑乜了它一眼,心里把这笔账记成了摩斯密码。
你给我等着。
在自家宠物这里吃了瘪,直到到了罗姗家里,祈尤那张脸都是拉得比火腿肠还长。
陆忏是个敢于点火的战士,抻过头对他说:“宝贝,是不是受伤了?来哥哥怀里避风雨吗?”
祈尤:“……”
他僵硬地转过来看着他:“我把你心豁开你信不信。”
陆忏:“……”
他摸着下巴回答:“懂得事先询问对方,嗯,有礼貌,给你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