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02
洛紫陌缓缓从房间的另一端行了过来,衣带擦着桌角而过,滑落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她突然停步,伸手斟过一杯茶,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将茶杯推到即墨白的跟前。
即墨白并没有接过茶杯,因为她知道有时候茶比罚酒还难喝,所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洛紫陌,淡淡开口,“洛姑娘若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还要麻烦姑娘送本侯回去。”
洛紫陌斜斜飞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她忽的从袖口处拿出来一把短小的匕首,在手上轻轻比划着,淡淡的看了一眼即墨白道:“挟持你原本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我姨父明明可以杀了你,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侯爷可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吗?而他又怎么会允许我在这里的?”
即墨白淡淡道:“他不敢。”
洛紫陌眸光一闪,道:“不敢什么?”
即墨白的表情很是自信,完全没有一点害怕,她淡淡道:“他不敢杀了我,不敢赌,赌我没有留下后招,赌我没有留下记号,我好歹是个侯爷,身边怎么可能连个武功好的侍卫都没有,他的身后必然有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他又怎么可能就这样便要了我的命。他太谨慎,所以不敢冒险。倒是我要提醒洛姑娘的是,匕首是个危险的玩具,姑娘千万要拿好了,到时候伤人伤己就不太好了。”
洛紫陌忽然笑了,眉间流露出一抹难言的光彩,“果然是我洛紫陌看上的男子,够自信,可惜你错了。”
即墨白微微挑眉道:“哦?”
洛紫陌冷笑道:“侯爷是怎么吓死我表姐的,应该不会忘记吧。这杀女之仇,我姨父怎么可能放得下,如果有一种方法能杀了你,想必让他折寿十年他也是愿意的。他是恨不得食你之肉,寝你之皮,我只是稍稍利用了他的仇恨心,告诉他我能让你比死更痛苦,我的法子比你吓死我表姐的还要狠毒,他便同意将你交到了我的手上。”
比蚁噬还有狠毒的办法么?眼前的女人也不简单啊,她可比江若月要聪明,要狠毒的多。
日渐西斜,夕阳拉长的红晕从门缝处透了过来,映在洛紫陌一身红衣之上,一个跳跃,便融于这如焰般的红衣里。
光影流离间,即墨白静静凝着隔着一桌之远的洛紫陌,只见她眸光如雪,于琥珀微光之间,渐渐透出一股黑暗,如同沉沦的潮水,翻涌而起,就像是里面有个巨大的漩涡,似要将世间的一切全都卷入其中。
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这样的眼神,在她周围有很多。这样的眼神,是她自己。
这样的眼神,代表着野心、权力、**。
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洛紫陌和她是一类人,一个不愿意,也不可能过平凡日子的人。
一个身不由己的人,一个可悲的人,一个失去自由的人。
她忽然很想笑,抬首看着洛紫陌道:“你想用什么方法对付我?”
洛紫陌笑了笑,“你又错了,我才刚夸你,你就错了两次。”
即墨白不再说话,她知道洛紫陌这是在向她卖弄,向一个大家公认的聪明人卖弄,岂非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岂非是代表了自己比他还要聪明。
所以即墨白索性不再说话,当一个人想卖弄时没有人给她卖弄,岂非也是一件很憋屈的事。
洛紫陌用眼风晃了晃即墨白,见他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意思,不觉有点郁闷,有点不甘,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打算放了你。”
这下轮到即墨白吃惊了,她的眸光亮了亮,道:“为什么?难道你们打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将我抓来,一个又将我放了,好让我对你感恩么,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无情的人。”
洛紫陌没有答话,却是在脏脏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端起刚才倒给即墨白的茶一饮而尽,轻轻转动着茶杯,静静的凝视着自己温润修长的指尖,忽而抬眸,看着即墨白,眼中流转出一抹难言的孤独,笑道:“从我一生下来我便知道我和别人是不同的,我对任何事都能比别人更快的学会,三岁时便能背乐谱,精通各种乐器,大家都夸我聪明又美丽,全府上下的人便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正因为如此,我比任何人学习的东西都要多,小时候我从来都没有童年,同龄的孩子都在玩耍时我要面对的却是各种乐器以及针织女工还有各种经略史集。
为了变成别人口中的那个样子,我不得不更努力的去学习,去讨好所有人,拼命的去学习各种乐器,没日没夜的练习,有谁知道我其实很讨厌这些东西,我曾经想过,如果手指被琴弦勒断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结果时,当琴弦将发白的骨指勒的血肉模糊时,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琴弦上凝结的血珠渐渐汇成一条溪流。
因为这件事,我被父亲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所有人都开始对我指指点点,我姨娘带着她生的两个小贱人都敢来嘲笑我,那一刻,我忽然就改了主意,我要为自己而活,绝不为他人而活,所以我要拥有权力,我要这全世界的男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任我驱使,我要嫁这天下无双的男子。”
“你知道吗?”她看着即墨白自问自答道:“无论我得到多少人的爱慕我都无法满足,无法填满心里这个空空的黑洞,在我眼里,那些追我的男人都是废物,都是那么的愚不可及,直到后来,在琼林宴上我遇到了你,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能让我达成我的目的,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