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尝到了家乡菜,便念念不忘了。他说死活也要拉上母亲去吃一顿,母亲不搭理他,还说父亲家乡的菜像猪食,这让父亲很伤心。后来父亲就想主意,他终于想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父亲冲着母亲说:我要请客。母亲就睁大眼睛说:你要请谁呀?说完还摸摸父亲的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父亲一本正经地说:我没发烧,我要请孩子们吃顿饭。母亲终于明白了,父亲不仅要请晶和海,还要请高扬和杨花花。父亲的这一提议得到了母亲的大力赞扬。母亲早就为现在儿女的这种状况伤心不已了,家不像家,孩子不像孩子的。如果孩子们能有机会坐到一起,不管吃什么,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母亲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接下来母亲就开始打电话,给晶打完又给海打。海现在正跟杨花花热恋着呢,他把自尊哪、奋斗呀,都放在了一边,他全力以赴,一心一意地谈起了恋爱。因为恋爱,他已和家的关系缓和多了。在这之前,他还领着杨花花到家里来了一趟,海也爸呀、妈呀地叫了。海走后,母亲一直高兴了儿大。
这次母亲在电话里一说是父亲请客的事,海痛快地答应了。一家人又坐到一起了,当然是在蘑菇屯饭庄。当一家人对着满桌子大盘、大碗的家乡菜时,边吃边说好吃。父亲越听越兴奋,解开了衣服扣子,撸起了袖子,要了一瓶家乡的&ldo;高粱烧&rdo;,自己倒了一大碗,也给每个孩子都倒了一些,母亲也高兴地来了一点儿。说心里话母亲最不喜欢酒味儿的。
父亲举着杯子若有所思地说:家乡好哇,你们都长大了,家乡什么样,你们没瞧见过,都该回去看看哪。
晶很理解父亲,举着酒杯说:爸,现在忙,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和高扬一起去老家看看。高扬也说:石伯伯,你放心,我下次一定陪你一块儿去。这句话说到了父亲的心窝里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希望回老家看看去,岁数大了,一个人是没法回去的。孩子们要是不陪他去,他就只能是梦想了。高兴的父亲,一次一次地和高扬碰杯,喝来喝去就喝高了。这回父亲不说家乡了,而是说这个饭馆了,命令似的冲着孩子们说:以后你们一周要到这里吃上两次。家乡好哇,你们不能忘本。
喝着吃着,父亲就哭了,一塌糊涂的样子。大家都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结账时,晶和海都抢着去结,最后父亲大手一挥自己去结了,什么零头呀,都不要了。
从那以后,父亲便成了蘑菇屯饭庄的常客了,弄得母亲三天两头和父亲吵架。晶和海相继着结婚了。父亲的意思是,晶和海的婚事要好好地操办一下,地点最好在蘑菇屯饭庄。林十几年前结婚了,那是在部队上偷偷结的,父母都不知道,更谈不上到场了。按父亲的话说,通过晶和海的婚事,让蘑菇屯饭庄也喜庆喜庆。结果晶和高扬领完结婚证,便接到任务去南方缉捕逃犯去了。自然是一桩没有婚礼的婚姻。
海和杨花花结婚时,时间倒是显得很从容,俩人没有张罗亲朋好友,悄无声息地去游玩了一次,算是把婚结了。
父亲因此很失落,错过了两次让蘑菇屯饭庄轰轰烈烈的大好机会。
海和晶的婚姻,让他们似乎都找到了幸福。晶搬到高扬那儿去了。父母对晶的出嫁想得都很开,姑娘嘛,如同泼出去的水。
他们不理解的是,海结婚也没住家里,而是住进了海单位的宿舍。其实,父亲几次见杨花花已经很喜欢这闺女了,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一点也不磨叽。说话大着嗓门,让父亲想起了部队的女兵。父亲望着杨花花就说:这闺女好,好哇!
究竟哪里好他并不说,只是说好。母亲望着杨花花竟有些担心,她很没底气地对父亲说:你看那丫头和咱那海能长吗?父亲说:别瞎掰,说啥呢,海那娘儿们叽叽的样子,就得有这样的姑娘收拾他。
父亲现在还没有忘记收拾。母亲所担心的是,怕海受媳妇的气。其实母亲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婚后海的生活,基本上是一种被动地位,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杨花花说了算。这姑娘骨子里就有一种当领导支配人的欲望,在海的面前说话不仅粗门大嗓,还比比划划的。
海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整天里在杨花花的指挥下无比受用的样子。一会儿去买酱油,一会儿又去买包子。总之,在杨花花的指挥下,海是团团乱转。海却是无怨无悔,还兴高采烈的样子。杨花花结婚之后,就被刑侦大队安排搞内勤工作了。杨花花习惯了追追打打的工作,冷不丁按一天八小时上班,下了班又没事可做,她很是不适应。晚上的时候,她在家呆不住,换上便装要出去转一转,非得让海陪着她。她把海当成搭档了。让海陪着她专门往旮旯犄角钻,这是她的职业特点。海跟着杨花花也学会了&ldo;深入浅出&rdo;,看什么人可疑,什么人一看就是好人等等。海现在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小说创作,海早就不是编务了,他已经拿到了成人文凭,学的就是中文。海现在是编辑,有中级职称。他的创作已经在圈内有一些小名气了,人们称他为青年作家。海的作品早就过了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时候了,海现在的小说成了好多杂志的抢手货。
海通过杨花花的指点学会了观察什么是好人,哪些又是坏人,这对他的小说创作起到了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