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卧室内传来的声音仿佛蕴藏着硝烟的气味,门里的两个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伍德利可以想象的到,他站在门外,就像往常一样那么恭谨的回答,“如果你是说在那个叫艾米勒的年轻人脑中植入新的记忆这件事不这么做的话,你们会来吗?”他竟然只是为了要引他们来巴黎!“废话!就算我不想承认,但只要薇薇安出事,他怎么可能不管她?但是伍德利,你对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杜撰那样的故事就只是为了要他来巴黎看她?你最好给我一个更好的理由!”声音震动了地板,危险的气息从房门里传出,假如不是有这扇门,伍德利毫不怀疑,那个叫黎凯烈的男人已经抓起他的衣领,用那双仿佛染血的兽瞳瞪视他。“你们不相信这个理由?”伍德利在门外问。“我很难相信。”隔着门板,巫维浅的声音就像带着锋利的棱角,他被黎凯烈按住,在他身边的男人替他回答,“达维拉人和同化剂有什么关系,薇薇安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做的事到底有什么目的?伍德利,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到的。”伍德利跟随着薇薇安,本身也是达维拉人,他表现的很忠心,这么多年来也没用人怀疑过他的忠心,突然间薇薇安病了,伍德利居然费尽手段,用这种方法将他们引来巴黎,离开了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达维拉人和同化剂的关系?当然,你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你们怀疑达维拉人也在打着那东西的主意,但就在你们怀疑小姐的时候,你们有想过小姐的处境吗?”伍德利站在门外,语气激动起来。“克劳迪家族解决了,你们的日子恢复平静,就在你们享受生活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小姐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出现?维尔特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去永生之后为什么还活着?你真的以为巫氏的诅咒清除之后你就会变成普通人吗?”伍德利的话如同一枚子弹,穿透了门墙射中了巫维浅,他用力捏住扶手,冷硬的脸上一片铁青,当初告诉他解除永生办法的人就是薇薇安的老师,达维拉的大长老,除了他之外,薇薇安是最了解他身上那些怨灵和诅咒的人。“你是说——”黎凯烈同样的震惊,伍德利的话只代表一个事实,“是薇薇安救了他?!”兽瞳开阖,狼的目光转向了床上的少女。“‘倾尽所有’的真正含义是连生命都放弃你其实已经死了,维尔特先生,是小姐又救了你,她赋予你新的生命力,在你失血过多而死的时候,她为你注入了达维拉人的血液和生命,你早就是半个达维拉人。”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叫人吃惊,一瞬间,巫维浅和黎凯烈都变了脸色,各种迹象在脑海中闪过,变低的体温,他的消瘦,它超出常人速度的衰老他已经死了,却还活着。摆脱永生的两个条件:1,用笔死的决心自尽;2,倾尽所有的爱。当爱的重量超出生命给予人的意义,人会为其生为其死,那强烈的意志能超越怨灵的束缚,换句话说,当摆脱了咒术,百多年来维系生命的力量也就随之消散,何况当时他在死前还用他所有的力量救了黎凯烈。他早就失去活下去的能力,他应该死了,薇薇安救了他,为他注入生命力,就像以前为他疗伤加快恢复的时候那样,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咒术之力,还有失去之后的结果。“你们都以为只是输血你就活过来了吧?事实是小姐用她的力量救了你,让你能像个普通人那样生活下去,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不过度耗费你的生命,你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身上的秘密。”伍德利那像极了背书似的话语,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可惜,虽然小姐是达维拉人之中最具力量的,但不是用之不尽。”巫维浅摇摇望着那一头床上的薇薇安,眼前闪过她微笑的画面,那时而灿烂,时而魅惑的笑,可眼前的却是她枯槁的容颜,她——“她为了让你得到幸福,花费了超出你想象的力气,你知道使用过度她需要休息,可这次休息并没有让她痊愈,她一直在沉睡,而且身体每况愈下。”伍德利的每一句话都想一道重雷,巫维浅捏着扶手,指节发白,黎凯烈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而外面的话还在继续。“小姐现在无法自己摄取血液中的能量,在她身上所有的元素都沉睡了,在小姐还清醒的时候要求我,不能向你求助,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邀请你前来,维尔特先生,请你记得,这次是你自己来的,不是我告知你。”尽责的忠于主人的命令,却也不能眼看着薇薇安就这么枯萎下去,伍德利只能这么做,在薇薇安身边知道所有的事,他深知什么事最能触动这个东方人。“我不得不用这种手段,那个年轻人,艾米勒,他不过是个傀儡,我在某位先生的建议下用了这种方法,看来效果很好。”迎面看到走廊上走来的人,伍德利对他微微点头。脚步声在地毯上轻轻摩擦,那有节奏的声响停在房门前,“好久不见。”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巫维浅从椅子里猛的站起,“源千造!”黎凯烈对这个人绝没有什么好感,“源千造,这件事情你们冷泉家也要插一脚?”“我不过是顾念相识一场,为薇薇安小姐的病情出谋划策而已。”源千造和原来一样,礼貌的用谈生意的语气说道:“家里的长辈要求我找到冷泉家的本源,我以为它在你身上,但从达维拉人这里我已经确定,你的咒术和永生虽然和冷泉家有渊源,但不是‘本源’的线索。”所以他离开了。巴托里家族的达维拉人,巫维浅和薇薇安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相信源千造已经从伍德利这里得到许多关于他的信息。自从巫维浅失去永生,摆脱族人的诅咒,源千造和薇薇安就再也没出现过,薇薇安为什么消失,源千造当初为什么接近,今天再次见到他们,曾经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可这并没有让巫维浅的脸色好多少。“你要我们来不会只是为了看望薇薇安吧?”深知他此刻的心情,黎凯烈牢牢抓着他的手臂,关键时刻,不管是谁,必须有一个人是冷静的,“你想做什么,伍德利,勾结外人出卖达维拉?”冷冷的话语声像魔鬼的咆哮,燃烧着火焰,伍德利闻言摇头,“利欧先生,你们都看到了,要出卖达维拉的人不是我,而是巴托里,小姐不在,就有传闻说她快要死了,巴托里这个商业帝国为达维拉服务已经很久,他们厌倦了受人掌握的日子。”人都有野心,薇薇安虽然姓巴托里,但巴托里之中只有少数人被称为达维拉。这些人不老不死,永远控制着巴托里的商业帝国,作为普通人的巴托里永无出头之日,他们怎么会甘心?世世代代都要对自己不知哪一辈的祖先俯首帖耳,那太难了。“我想要的不过是请你们来,如果维尔特先生想问怎么救小姐,我知道答案,只是我做不到,那必须激活她的生命力,让属于她的力量回归,就算只是一部分,也是有用的。”说完这些话,伍德利离开了,门里面无声无息,源千造站在门口,猜想里面会是什么情况,伍德利的话应该给了那个男人足够的提醒。门外安静了,静的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个空间。巫维浅站在床边,重新审视着床上的薇薇安,“我以为是咒术消失带走了我一部分的生命,可事实上,原来我现在的每一秒钟,都是薇薇安——”他闭上眼,嘴角的弧度像刀,而目标是自己,“男人是不是都很自私,我们只看到我们自己,我前不久还在想,即使薇薇安背叛了我,那我至少还有你。”他的下颚紧绷,在暖黄色的光晕下脸色还是一片煞白泛青,“我总是说你自负,我也好不了多少,不,我甚至比你更漠视别人,我忘了这么多年薇薇安是怎么陪伴我,而我直到不久前,还曾怀疑过她也在打同化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