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龙文天的才智怎么会不知情形的微妙,可他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我看他根本是想效飞蛾扑火之举,只为了逼你这个掌灯人重出江湖。"燕离情也不免为龙文天的苦心而感叹。若说江湖中还有云天梦所牵挂的人,那必定是龙文天及天龙鹰使们。这些人是他一手栽培,和他一块长大,更别说他们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尤其是龙文天,云天梦有时已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本想将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交付给他,可万万没想到,文天他竟一反常态,行事之间失去了原有的温文宽怀,而变得专横暴虐。文天是不可能改变的,这一点云天梦深具信心,唯一的理由便是龙文天想借此逼自己现身。可是即便云天梦看透了他的用心,也不会更不忍撒手不管,这一点,云天梦知,龙文天也知。真的懊恼了,云天梦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文天,他……哎!"燕离情知道自已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由云天梦自己抉择了。"云哥哥,我回来了!"一声娇脆的呼喊打破了屋内的沈寂。云天梦还没反应,燕离情已经抢先走出内室,正看见怜儿带着一个女孩子往里迈进。怜儿原本是边走边笑的,可当她看到眼前人时,突然就忘了如何继续方才的笑容。只觉一阵热血上冲,她怔怔地看着燕离情,眼睛已经开始湿润了,怜儿猛地大叫一声:"哥!"人已奔向燕离情,一下子扎到他的怀里,"哥,真的是你吗?"泪水缓缓流下,连声音也变得暗哑不清了。燕离情慌忙拍着怜儿的背,话里也有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怜儿乖,不哭了,哥哥不是来了吗?"使劲儿抹去泪痕,但仍是止不住继续奔流的泪水,怜儿又哭又笑:"哥,怜儿好想你呀,每天都想。"两支手分别轻扯住怜儿的脸蛋儿,燕离情开玩笑地说:"瞧你哭的,简直像只小花猫!"怜儿不依了,娇嗔地回揪住燕离情的脸:"哥哥才像个大花猫,还有胡子呢!"小手同时刮向了燕离情的下巴,那里有新长出来的胡茬,青青的一片。燕离情不在意地拨开怜儿的手:"鬼丫头,真是目无尊长!"眼光瞟向了跟在怜儿身后,那个有点畏畏缩缩的女孩,他眼睛微眯,转头看向云天梦:"好小子,半年不见,你又有新欢了,我看你是皮紧了。"云天梦不由苦笑道:"你别胡乱发威好不好,我根本不认识她!"怜儿赶快拉过任宝宝:"哥,云哥哥,她是我的新朋友,叫任宝宝。还是四哥的妹妹呢!"云天梦微带诧异:"龙四的妹妹?""龙四?"燕离情摸着自已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任宝宝:"原来,你的哥哥就是那个脸皮奇厚、朝三暮四、寡廉鲜耻的花心大萝卜任雪?"虽说他和任雪早已"化干戈为玉帛",但并不见得他就欣赏这个人。原本怕怕的任宝宝,一听他如此辱骂自己的哥哥,努力鼓起勇气反驳燕离情:"我哥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许你骂他!"燕离情抱胸而立:"我骂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我……"任宝宝张口结舌了好一阵,突然"啊"的一声哭了起来,那泪水就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止。这次换燕离情手足无措了,眼见任宝宝有越哭越凶之势,他可是尴尬了:"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至于有这么夸张的反应吗?"怜儿连忙上前哄劝:"宝宝,你别哭了,都是哥哥不好!"任宝宝哽咽地说:"你哥哥为什么要骂我哥哥?"怜儿瞪了燕离情一眼:"宝宝,别生气,我哥这人有点儿缺心眼,你就别怪他了。"任宝宝竟然当真了,她立刻止住了哭声,点点头,并好奇地看看燕离情:"原来是这样呀。"当然,她看燕离情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什么?"燕离情一把拽过怜儿,咬牙说:"几个月不见,你倒是胆量见长了?"正在这时,外面一个女人声音喊:"梦先生,怜儿姑娘,我给你们送饭来了!"是李大嫂。怜儿迎了出去,要拉李大嫂进屋,但李大嫂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她犹豫再三才问:"怜儿姑娘,听小虎子说你家里来了神仙?"怜儿一愣,什么神仙?云天梦自然明白原委,不由暗自好笑,嘴唇一弯,他扬声向屋内说:"燕大仙!有人要见你。"屋内正在喝茶的燕离情听了云天梦对他的称呼,"扑"的一声又把已进嘴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没想到正好喷了对面任宝宝满头满脸,他慌忙起身,尴尬地正想道歉,任宝宝已经唇角一撇,再次大哭了起来,并且边哭边往屋外跑:"怜儿,你那个坏哥哥……他又欺负我了。"怜儿看看狼狈不堪的任宝宝,拉着她,气冲冲地就向屋内走想找燕离情算帐。屋内正懊恼不已的燕离情,顺手拿起一个酒壶,猛灌了一口,谁想那"酒"入口奇酸,燕离情难受得眉头紧皱,再一次把那口"酒"喷了出来:"呸!呸!什么玩意!别告诉我,这也算是酒。"怜儿走进来,原本要兴师问罪的她现在却一脸惊奇:"哥,你干嘛要喝醋呀?"随后跟到的云天梦浓眉一挑,笑意盈盈地丢给燕离情两个字:"白痴。"当晚,怜儿和任宝宝睡在一起,怜儿给任宝宝讲了许多以前的故事,听得任宝宝惊叹不已,根本没有一点儿睡意。云天梦和燕离情只能把几个桌子并在一起,凑和着过夜了。夜深了,云天梦却无法入眠,以手枕脑,他一直在回想燕离情白天所说的话。他可以不去理会江湖的兴衰,但龙文天的生死,天龙会的荣辱,他却无法不去牵念。文天,他真的变了吗?他不由陷进了对往事的回忆……哈哈,下一章就是云天梦和龙文天,龙七相识的经过了!其他人物的过去我是计划写外篇的,写完两个人了,但还需要整理。"小文子,快去挑水!""小文子,快去劈柴!""小文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满头大汗地来回奔走,他是这个酒店掌柜不久前买回来的。自从来到这里,他没日没夜地干活,即使如此,也难得主人的好脸色。尤其是老板娘更把他当畜牲一样使唤,小文子几乎是咬着牙承受这一切的。费力地把最后一桶水倒进缸中,小文子吁了一口气,顺势就坐倒在地上。捶了捶已有些累得发颤的双腿,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泥尘和汗水,露出了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好精致的面孔,只可惜却被污垢掩埋了。旁边里伸出一支手揪住了小文子的耳朵:"好呀,前边忙得团团转,你却在这儿偷懒,皮肉又痒了,是不是?"小文子被揪得站了起来,他痛得直咧嘴:"老板娘,都是小文子的错,我这就帮忙!"肥胖的老板娘甩开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快去!"小文子慌忙跑到前边店里,撑着已疲惫不堪的身子端盘递水,这时他的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自已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罚他如此受人欺凌?他招呼完几个客人后,便把闲置的椅子搬上桌面,这时,一个幼嫩的声音从店门处传来:"掌柜的,行行好,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您发发善心,给我个馒头,佛祖会保佑您发大财的!"小文子转头,正看见掌柜的一脸凶相地把一个小乞丐扯出店门。小文子好奇地跑过去,才见那小乞丐矮矮的个头,看样子还不到十岁,只是满脸泥黑,也看不出长相,倒是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得很。大冬天的,他竟然只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外衣,想是拣来的,露出两小截同样黑漆漆的腿。现在被掌柜的一扯,连肩头也暴露在外,小文子立即升起了同情之心,起码自己还有安身之地,这小乞丐才多大,却流落街头,乞讨度日了。"臭要饭的,以后再敢进我的店门,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掌柜的可没有一点儿施舍饭菜的意思,反而威胁起小乞丐。小乞丐抹着鼻涕,无精打采地往街头走,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身体,冻得有些瑟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