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槿的脑子有些乱,她分明已经死了,可此刻竟然在一座陌生的小佛堂里,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难不成她又活了一遍?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传来些细细碎碎的声音,紧接着是轻轻地&ldo;吱呀&rdo;一声,窗扇一开一合,然后进来了一个小男孩。
徐槿抬眼去看,那男孩大约七八岁的年纪,穿了件家常的直缀,身量不高,却很是纤瘦,那直缀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面容却很是俊秀,肤色白皙,像个白玉娃娃一般,只除了太瘦。
徐槿一向喜欢小孩子,这男娃生的又这般俊俏,她一见便喜欢的不得了,就是瘦弱的让人心疼。
徐槿愣了这一会儿马上就意识到不对了,这男娃又是谁?
顾瑾缓缓靠近,然后蹲在了徐槿身旁,瞧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哭了出来:&ldo;阿姐……&rdo;他实在难受,阿姐现下看着很是吓人,面色苍白,偏偏其中有不正常的红晕,像极了阿娘去世的时候。
徐槿看了不免心疼,这男娃哭的可怜极了,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偏还不用手去擦,泪水就这般挂在脸上。
等等……&ldo;阿姐?&rdo;这男娃竟然叫她阿姐,她何曾有过这么一个弟弟了。
徐槿张开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火辣辣的疼,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道:&ldo;你怎的叫我阿姐?&rdo;这声音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当真是沙哑的很。
顾瑾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然后哭的更厉害了:&ldo;阿姐怎的说起胡话来了,我不叫你阿姐还叫什么,&rdo;他虽哭的厉害,却只是静静淌眼泪,并未发出声响。
顾瑾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徐槿:&ldo;阿姐,你快些吃了吧,夫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了你出去,我又见不着父亲,&rdo;许是说到了伤心处,他又哭起来。
徐槿的脑子一时间混沌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瑾见徐槿没有接过馒头,还以为她是被罚的有些傻了,然后把馒头放到徐槿手里,啜泣着说:&ldo;我这是偷偷跑进来的,夫人还不知道,阿姐快些吃了吧,好歹有些力气,&rdo;然后又喃喃道:&ldo;都是我没用,护不住阿姐。&rdo;
徐槿看着手里的馒头发呆,这馒头白白嫩嫩的,她却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与此同时,顾府的正房里。
正房里靠南方放了一张八仙桌,一个满身绫罗绸缎的妇人坐在椅子上,像是生气了的样子,把茶碗重重地拍在桌案上:&ldo;她还没松口?&rdo;
这妇人正是顾府的主母柳氏,她身旁站着的婆子小心翼翼道:&ldo;二小姐还在跪着,想来该是还没有……&rdo;
柳氏闻言就把那茶碗扔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儿:&ldo;不识好歹的蹄子,祝建白可是知州大人的独子,看上她可是她的福气,她还不领情,果然是那贱人生的。&rdo;
柳氏心里自然有些计较,若是能叫那蹄子嫁进祝家去,老爷的官职定然是能再提一提的,家里的进项自然也就多了,不说在京城念书的长子,就是长女的亲事也能谋个更好的,这事是百利而无一害,不管那蹄子应不应,她是嫁定了。
李婆子皱了眉,到底还是说了出来:&ldo;夫人人您已经关了二小姐三天了,粒米未沾,二小姐怕是要受不住了。&rdo;
柳氏果然就瞪了李婆子,什么二小姐,不过是贱妇生的小贱人而已。
李婆子接着道:&ldo;原也不是老奴想着二小姐,只不过若是二小姐真的不行了,祝公子怕是会发怒。&rdo;
柳氏眼眸一转,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这蹄子现在确实是伤不得,她压下心中怒意:&ldo;走,随我去小佛堂看看。&rdo;
李婆子忙扶了柳氏的手往小佛堂的方向走。
这边儿徐槿看着馒头发愣,顾瑾看着急的很,阿姐不会是被吓得糊涂了吧。
忽然间传来&ldo;噼里啪啦&rdo;的声音,然后小佛堂的正门就被推开了。
柳氏一搭眼就瞧见了顾瑾和徐槿手里的馒头,冷笑一声:&ldo;哟,果然是姐弟情深,瑾哥儿竟来给初宁送吃食来了。&rdo;
顾瑾到底是个孩子,原也怕柳氏怕的紧,此刻一矮身就缩进了徐槿的怀里。
徐槿自然能感受到怀里男娃的害怕,她下意识就轻轻拍了拍顾瑾。
柳氏见了更加火冒三丈,她指着徐槿道:&ldo;那祝建白可是知州大人的独子,你嫁过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再不应就是自讨苦吃,指不定还要再跪上几天,&rdo;她顿了顿对身后的婆子们道:&ldo;去,把瑾哥儿拉过来,叫她继续跪,我看她骨头有多硬。&rdo;
那些婆子自然是遵了命过来拉顾瑾,徐槿纵然还是糊涂,却还是挡住了这些婆子,这些婆子却像是肆无忌惮的,狠狠地推了她去,正撞在香案的桌腿上,她一时就晕了过去。
徐槿躺在地上无知无觉,柳氏也给唬了一跳,李婆子就见徐槿面如金纸,又撞了这么一下,急急忙忙道:&ldo;夫人,二小姐看着不好,还是快延请大夫来吧。&rdo;
柳氏也明白了过来,若是这蹄子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祝建白……然后就骂道:&ldo;还不快去请大夫。&rdo;
徐槿晕过去之前,只隐隐约约听见那男娃的哭声,一直喊着&ldo;阿姐,&rdo;她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了,她应该是重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