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尼娅并不知道布莱克家众人对她的议论,更不知道卢修斯·马尔福将她未来的打算猜得七七八八——她正忙着跟克利切套磁。
“克利切能为格林格拉斯小姐做什么?”家养小精灵睁着一双忠诚的大眼睛看住她。
“我想拜托克利切在日出之前叫我起床,大概提前一刻钟吧,假期的每一天都是,可以吗?”格林格拉斯夫妇的闹钟太过残暴,她没敢带到布莱克家来。
“小姐真是太勤奋了,西里斯少爷也是这么吩咐克利切的,希望西里斯少爷也能像弟弟妹妹一样热爱学习。”
阿波罗尼娅被克利切的滤镜逗笑了,不由叮嘱他:“听说西里斯成绩不差的——你可不要在雷古勒斯面前说这种话,他其实心里很介意大家不喜欢西里斯。”
克利切古怪地盯着她:“小姐知道?雷古勒斯少爷告诉过你了?”
阿波罗尼娅还没来得及说她是猜的,小精灵就仿佛很高兴一般地“啪”一声消失了。
吃过晚饭,阿波罗尼娅早早地捧着自己的蜡烛回房——巫师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要么听广播,要么玩游戏,要么听着广播玩游戏。先前雷古勒斯推说身体不适,饭吃了一半就溜了,阿波罗尼娅干脆说要来照顾他,也马不停蹄地跟着溜了。
她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理会,见门上此时还没有那个“非请勿入”的牌牌,干脆把门一推——雷古勒斯的房间空空如也,被褥整齐,压根没人躺过。
“人呢?”阿波罗尼娅下意识叫了一声,“克利切?”
但她不是布莱克家的人,根本使唤不动克利切。
阿波罗尼娅又悄悄走回楼下,见布莱克家众人外加一个卢修斯,一个不少,连西里斯都板着一张帅脸坚持不懈地给家长们添堵。
“格林格拉斯小姐!”一声爆响,克利切出现在她身后,吓得阿波罗尼娅一脚踩空,差点摔下楼梯。
“雷古勒斯呢?”
“请小姐快去劝劝雷古勒斯少爷!”小精灵急得不行,“少爷不肯回家!少爷要、要去杀人!”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阿波罗尼娅的手腕,带着她幻影移形了。
片刻后,阿波罗尼娅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踩着露脚后跟的室内拖鞋,无助地站在漫天飘雪的阴冷小巷内打了个喷嚏。
谢谢你,克利切。
空气里传来污水河潮湿腥臭的气味,两侧是成排的红砖房,但并非中产阶级街区那样统一规划过的典范样式。不少房子没有人住,即便是平安夜也黑着灯,小巷歪歪曲曲,像一条半死不活的蚯蚓,街角小酒吧是此地唯一有些生机的所在,阿波罗尼娅淌着雪泥,谨慎地避开地上的呕吐物,还没靠近就被门内传出来五花八门的污言秽语好好地上了一课。
被小松枝和拐杖糖装饰着的玻璃被暖风烘得模模糊糊,酒吧里有人飞快地俯在窗上看了一眼,只是隐约的一个人影,就吓得阿波罗尼娅连连倒退——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子真是烦死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啪”的一声,克利切挟着雷古勒斯的胳膊,强行将他带了过来。他倒是准备充分,严严实实地裹着斗篷,踩着毛皮靴,手套帽子围巾无一不缺,看得阿波罗尼娅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哪儿?”阿波罗尼娅问他,又支使克利切回家给她拿衣服——小精灵自知理亏,满含歉意地回去了。
“科克沃斯,蜘蛛尾巷。”雷古勒斯满脸抗拒,“西弗勒斯住在附近,但我还没找到。”
“克利切说你要杀人,”阿波罗尼娅哆哆嗦嗦,竭力驱使着几近停摆的脑子,“怎么,斯内普先生或者斯内普太太得罪你了?”
雷古勒斯不耐烦起来,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平静而克制的,现在这样大概是青春期到了。克利切的去而复返拯救了她,阿波罗尼娅手忙脚乱地披挂上阵,捧着盛在玻璃瓶中的魔法火焰,感觉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你从西弗勒斯的脑子里看见了什么?”她人暖和了,思维也随之清晰起来,“你之前成功过一次,这些日子都在为此烦恼,是不是?”
雷古勒斯看上去真的很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他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西弗勒斯的隐私。”他一看到那些东西就后悔了,他惊讶,他愤怒,他难以置信,却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甚至于看见斯内普都觉得愧疚。
“你不说,我可以猜。也不难猜,是不是?”阿波罗尼娅倒是很淡定,“家暴、酗酒、赌博、滥用药物、嫖——嗯,出入风月场所,大差不差吧?”
雷古勒斯冰冷地注视着她:“难道你无动于衷吗?”
阿波罗尼娅一时有些麻爪,她“从前”虽然也算和教育学挂钩,但手下学生都是成年人,闹出的最大问题也就是学术不端——雷古勒斯·布莱克,年仅13岁,已经在琢磨着怎么除掉好友的父亲。
说他品德高尚吧,他要谋杀;说他穷凶极恶吧,他又确实是为了救人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