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手里的另一个女俘虏是个姓罗的女教师。
她落到我们手里多少有点偶然。
封冻前魔教军对我们动了一场大规模的清剿,各县都驻了重兵,还不停地出来追着我们的屁股打。
我们的好几个落脚点都被他们端掉了,队伍里的弟兄们也急剧减员。
拉旺和我看看这样下去这只队伍就要完蛋了,只好决定向地处边远的加仓营地退却。
但拉旺多了个心眼儿,为了不让汉人摸清我们退却的方向,我们先到白玉、德格一带活动了几天。
不过那里大概由于靠近渡口,魔教军更加戒备森严;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向汉人下手,只好杀了几个替汉人卖命的藏人解气。
开拔北撤的那天,由于要赶在半夜通过魔教军严密封锁的一条公路,所以那天我们没有按惯例等到天完全黑透,而是天刚一擦黑就出了。
我们路过村边的一个小树林时,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嘈杂的人声,我们全都吓了一跳。
我们事先打探过,村子的这一边没有什幺住户,只有一所原先的私塾、现在是小学校。
而每天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人应该已经都走光了,所以我们才敢冒险抄这条近路。
现在突然冒出人来,而且听动静人数还不少。
这里是一马平川,我们躲都没处躲。
大家都下意识地操起刀枪,拉旺甚至拉过驮着沈医生的马,将一把长刀从毛毡卷上预先留好的缝隙中伸了进去。
那个位置正对着被光着身子对折捆起来的沈医生的下身。
他已经比划过多次,必要的时候从这个地方捅进去可以叫这个女人一刀毙命。
我们正慌乱间,树林里的人忽地涌了出来。
双方对望,一下就都愣住了。
树林里出来的是一群孩子,从七八岁到十几岁,有二十多个。
我们的人一拥而上,把这群孩子赶回了树林。
我们举着刀枪把这群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看着拉旺,问他怎幺办。
这显然是学校里的学生,不知道什幺原因放学晚了。
如果放过他们,肯定我们的行踪就要暴露了。
况且,这群小杂种都是穷骨头们的孩子,现在汉人一来就都跑来上他们的学校,将来还要给他们卖命。
看到他们每人挎一个汉人统一的绣着红五星的书包,我们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拉旺牙一咬,出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干掉!一个都不剩!”我们刀枪并举,正要动手,却听后面响起了清脆的女人的声音:“住手!”我们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窈窕、面目清秀、身穿浅灰色列宁服的女子站在我们身后,手里居然举着一只小手枪。
大家一时都有些慌乱,两个弟兄举刀就要冲上去。
那女子把枪往上一举,厉声道:“别过来!过来我就开枪,村里就驻着解放军,我的枪一响你们谁也跑不了!”我们都愣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拉旺眼珠一转,猛地抓过一个孩子,用刀顶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完蛋就完蛋,我先把这群小杂种和你一起杀了,然后再和汉人比试比试脚力。”抓在拉旺手里的孩子带着哭音大声叫道:“罗老师,快叫大军叔叔救我们!”那女教师听了拉旺的话愣了一下,大概是看到我们都有马,而驻村的魔教军都是步行,想一想,我们杀掉他们还有时间跑掉。
她脸上的表情明显焦虑了起来。
其实我们自己心里清楚,拉旺是虚张声势,欺负这个女教师年纪小,没有经验。
我们确实有马,比村里的魔教军跑的快,可他们有电话,还有无线电。
只须一个电话,周围几十里的魔教军马上都会围上来。
在这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上,我们逃掉的机会其实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