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言语俏皮,但贺氏与段宁儿都听得出是不与嫂子争权的意思,心下不由又感慨几句姜珆的妥帖。
贺氏点着头道:“我跟你们爹都商量好了,来了京城就都交给你们兄妹,我们两个老家伙只管管庄子,别的忙我们帮不上,也不给你们添乱,你们自己合计去吧。”
段宁儿却道:“那可不成,婆婆知道我这身子还没稳妥,等休养两月,肚子就大了,烦婆婆和妹妹帮我一程,眼下我只能指望你们了。”
段宁儿轻声细语,三个女人都算表了态,这后宅便稳了。
下人们奉了饭食上来,大家边吃边聊,又商量起之后的琐事,始终是其乐融融的。
吃过饭,姜经业正和姜琢说起要挑个时间去拜见姜文瑞的事,忽然门房来报,诚王来了。
姜珆和姜琢迎了出去,从大门外走进来的,的确是诚王杜唯珉。
他怎么会从大门口进来?
姜珆正觉得意外,走近细一打量,却怔了怔。
杜唯珉这些日子养得很好,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素日里即使衣着普通,一颦一笑都带着说不尽的风流潇洒,令人注目。
但今日他穿了身檀色番缎锦袍,戴上了标志性的紫金冠和墨绿扳指,那几分风流恣意便被不可忽视的贵气压住了,只余天潢贵胄的高雅。
姜珆一见便知,他要回府了。
姜琢这些日子也与杜唯珉混得熟了,上前拱了个手道:“王爷怎么从这儿来了?刚接了我爹娘到家,今日还没去看王爷。”
杜唯珉微笑,“就是知道姜家二老来了,本王特来拜会。”
“……王爷来拜会我爹娘?使不得使不得!”
姜琢愣了。
屋里的姜家二老和段宁儿听说是诚王爷来了,也连忙从屋子里迎了出来。
“草民参见诚王爷!”
姜经业撩袍就跪,贺氏也扶着段宁儿缓缓往下跪。
杜唯珉快走几步扶起了姜经业,又示意女眷平身。
“快请起。本王与姜公子、姜小姐都是旧识,此次来是以子侄之辈拜见长辈,姜老爷不必多礼。”
但话是这么说,姜经业依旧惶惶不安地施了礼,恭敬地道:“王爷仁善,草民不敢居大,请王爷入内上座。”
杜唯珉看了一眼没说话的姜珆,提步进了正堂。
这里他本是来熟了的,可今日再进来,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姜家亲眷从未入过京,之前见过的最大官儿就是知府,乍一看见皇帝的弟弟,全都紧张得不行,不仅话说得磕磕绊绊,连坐都坐不安稳。
杜唯珉也有些忐忑,瞧着姜珆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
闲扯了几句,杜唯珉说了一番皇上重视姜琢的话好安姜家二老的心,便让离山呈上带来的礼物,起身告辞。
姜经业又领着全家送到门外。
杜唯珉道:“姜老爷留步,不必远送。”
姜经业只当诚王客气,执意再送。
还是姜珆开口说:“爹,王爷既然这么说了,您和娘先回去,我送王爷出去吧。”
姜经业见诚王点了头,这才迟疑地回去了。姜琢也拱了拱手,扶着段宁儿退下。
姜珆跟着杜唯珉缓缓往大门口走,两个人的脚步都慢得能碾死蚂蚁。
离山见状打了个手势,侍卫全都退开几丈远,就差翻墙出去了。
杜唯珉转头看姜珆,等着与她并肩而行。
“本王来见你爹娘,你不高兴么?”
姜珆轻轻摇了摇头,说出的话风马牛不相及,“王爷,是要回诚王府了吗?”
杜唯珉的身子早就好了,二人都心知肚明,但他没说,她便也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