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刺,张狂地打开。
刘盈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轿里的小妞儿面上不好看,可到底是明面儿里的不好看。
刘盈羡慕她。
她可以这么肆意张扬地把喜怒放在脸上,把心思呈现在阳光下,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可自己却不能。
胡荼双手拢在袖中,在刘盈身后,走的很慢,忽然打破了沉寂。
“夫子,你为什么不信我?”
“嗯?”
胡荼抿紧唇,忽然弹了弹她的袖子,从袖中落下几枚暗青色的小莲子,他接住小莲子,放在刘盈眼前,轻声,“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你遇上棘手的事情,把这些丢出来,就会有人来救你,可你为什么不信我?”
胡荼的声音没有波澜。
只是询问一件事,他执着于答案到底是什么,执着于自己的坚持,为什么换来的结果永远是拒绝。
刘盈沉默。
那些暗青色的小莲子,在绚丽的霞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银光。
胡荼看着渐渐沉下的夕阳,声音虚渺地就仿佛轻烟,静静道:“从汝阴到信阳,这十天来,你分明可以把它丢出来,可是你没有。一直到宁王府,如果我不出现,是不是就算宁王真的杀了你,你也不会信我?”
声音有些沙哑,但更多的是悲伤。
刘盈笑道:“谁说,自家的徒弟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对刘盈而言,三年的不见,这个少年的模样已经十分模糊。
可他却一遍遍强迫自己记起他。
不管是笑的,怒的,沉默的,还是愤怒的,他一遍遍强迫她想起关于他的一切。
说起来,刘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胡荼。
这个阴戾的少年分明比自己小五岁,可强势地却胜过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他以为朦胧的好感便是爱恋。
可刘盈却看的分外清楚,眼前这个惊采绝艳的俊秀少年——他的迷恋,其实不过是“求之不得心常爱”。从胡荼九岁,对自己说出“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一辈子只可做师与徒。
总有一天,胡荼会遇见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
那时,他便会知道,她是夫子,仅仅只是夫子而已。
他就会后悔今日所做一切。
刘盈不喜欢自己后悔,也不想让自己这个小徒弟做后悔的事,于是她可以彻彻底底斩断情丝,风清云淡地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
就像天下任何一个师父,会对徒弟做的事一样,亲昵中只有师徒情分。
胡荼袖底的拳头缓缓握紧,沉声:“是吗?相信?你口上说着相信,可无视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可是你只当我还是当年那个脆弱的九岁孩童。夫子,为什么不看看现在的我?”
这一句“夫子”,语气格外地重。
他忽然上前两步,刘盈只觉一片青影覆盖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