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方小帼被分到师部当通讯连后炎林很少见到他,现在同在军直也是一样,炎林咧嘴笑了。方小帼向他问道:&ldo;炎林,昨天下午是不是猛子请你下馆子了?&rdo;黑暗中,他忽闪的眼睛象有很多话要说。
&ldo;是呀,你怎么知道的?&rdo;这事连医院都没几人知道,方小帼怎么会知道呢,炎林奇怪了。
&ldo;猛子昨天下午回去就被抓了!不知道保卫科怎么知道了你们下馆子的事,一句话就给小战士定了性,说他是吃喝委员会的!&rdo;肃反时不管是吃喝委员会还是ab团,严重到与反革命同罪。
炎林心头一震,象一枚重磅炸弹落在头上。不由担心起来,猛子好心好意请自己吃饭竟被保卫科抓了,刚才还迷迷糊糊的他顿时清醒了,连忙说道:&ldo;什么吃喝委员会?他就是请我吃了一碗面条和一盘花生米,难道这也有错?&rdo;
方小帼打断他的话,急切的说道:&ldo;保卫科说他是借吃吃喝喝拉帮结派,组成吃喝委员会在一起搞阴谋,利用老乡关系拉队伍组织ab团!猛子被关押一晚上屈打成招,今天下午被逼供出你是他的同伙!&rdo;
&ldo;啊?!吃喝委员会同伙?&rdo;好大一顶帽子,炎林彻底蒙了。
肃反时期,红军中普遍流传着一句顺口溜,&ldo;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特派员来谈话!&rdo;凡是被保卫队谈过话的人,十有八九会被杀头。
当红四军保卫科得知炎林是猛子&ldo;吃喝委员会&rdo;的&ldo;同伙&rdo;时,他已经在上前线的路途中。
保卫科的人干别的事不一定在行,但是对肃反运动却贯彻的坚决彻底,执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军保卫科给红四军医院打去电话后得知炎林人已在上前线的路上,于是连夜给红四军医院政委下令:&ldo;速派人将反革命分子朱炎林押回医院审查!&rdo;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吃喝委员会成员变成了反革命分子。炎林并不是红四军医院被肃反的第一人,第一任的院长就是被肃反抓走杀害的。
医院政委放下电话来回的走动,他想和院长商量一下,可院长还在手术中,叫出来不合适。
保卫科催得很急,特派员也在一旁趁火打劫说派人去追赶把朱炎林抓回来。政委焦急的看着手表,生气的自言自语道:&ldo;好你个朱炎林!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临走了还要去下什么馆子?本来我还准备让你上前线磨练磨练回来就发展你入党,这下全完了,下顿馆子将大好前程毁于一旦!&rdo;就好象炎林站在面前一样,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通。
政委也没办法,他是抓政治工作的,还有特派员在一旁监督,只能执行保卫科的指令,等不到院长下手术台,他只好连夜发电报给正在途中的军部,把保卫科的原话发过来,让那边派人把炎林押回医院。
军部通讯班在途中收到电报,通讯班战士大吃一惊。他们都认识炎林,他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反革命?通讯班战士根本就不信。战士们从心里痛恨整人成风的肃反,冒着会被诛连的风险,趁夜深人静,让方小帼快把突然接收到的电报消息抢先一步告诉炎林。
见炎林不知所措,方小帼冷静地说道:&ldo;猛子已经没救了,你千万别回去!明摆着回去就没命了!&rdo;
&ldo;那我该怎么办?&rdo;炎林用手擂着大树一脸茫然,他从来没把自己和肃反运动联系在一起过,突然想起被抓走的指导员,一阵冷风吹过,树叶轻轻的落下,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机灵的方小帼想了想,附在耳边对他说道:&ldo;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你,赶快去找他解释清楚,说不定还能逃过这关。&rdo;
&ldo;快说!他是谁?&rdo;
&ldo;军长!&rdo;方小帼的声音小得象蚊子在耳边轻轻飞过。
&ldo;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rdo;炎林心里燃起一团希望,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ldo;你看他的油灯不是还亮着吗?&rdo;军长屋里的煤油灯忽闪着,炎林生怕它突然熄灭。
他和方小帼一个糊涂,一个清醒,两人在一问一答中把事情给解决了一半。
从学兵连当兵第一天起小战士就在军长的眼皮下成长,军长对他们了如指掌,此时军长屋里微弱的亮光仿佛是挽救生命的希望之光。
第四节救命的小纸条
突如其来的消息如五雷轰顶,把炎林彻底打懵了,他又气又急。没想到自己当兵才一年半就革命到头了,还差一个多月才吃十六岁的饭。
想不通这吓人的大帽子怎么会扣到自己头上,他把帽子往后脑勺一推,大嗓门吼道:&ldo;谁说我是吃喝委员会的他一定不是好人!我要去找他算帐!&rdo;
方小帼连忙捂住他的嘴,&ldo;嘘,小声点,你快去找军长,等下电报一要上交就来不急了!&rdo;黑漆漆的四周只有军首长屋里有亮,夜深人静战士们都睡了,两人心里跟猫抓似的不安。
炎林点点头,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军长门口喊了一声:&ldo;报告!&rdo;
站岗的警卫见他象是有天大委屈要诉,悄声问道:&ldo;军长和副军长、参谋主任几个首长正在看地图,你有事吗?&rdo;
&ldo;我有急事找军长汇报!&rdo;警卫战士点点头,进去通报。
王宏坤在屋里说道:&ldo;这么晚还有人找我?进来说吧!&rdo;炎林一见到军长就立正敬礼,还未开口不争气的泪水就扑簌簌往下掉,他委曲的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