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能听到高楼里偶尔传出惨烈的叫声,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混在一起,在黑暗中往前走,阴风吹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咬了咬牙,钻进大门,小心翼翼跟在后面。好不容易追上队伍的尾巴,我跟在后面,幸好这些鬼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们走到广场的中心部分,这里有一座高台,四角挂着招魂幡,一群戴着鬼脸的怪人围绕在台子周围,台子两侧竖着高高的灯台,里面冒着熊熊大火。
高台中央放着一尊神位,上面端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形大概两米挂零。一袭白衣,满头是长长的白发,脸上戴着鬼脸面具,看上去特别吓人。
这人身形匀称,右手拄着膝,正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如同雕像般盯着送亲队伍。
新娘在最前面,一步步到了高台前。有人搀扶着新娘登高入台,我看得凝住呼吸,搀扶新娘的人就是纸人&ldo;我&rdo;。
他满脸都是谄媚的笑,搀着新娘来到那高大白衣男子近前。
男人始终未动,现场无人说话。气氛森严。我藏在队伍最后面不动声色的看着,其实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周围是一群恶鬼,一旦发现我的存在,能把我生撕了。
男人这时动了,招招手,示意新娘上前。
新娘挪着小碎步走了过去,男人伸出手抬起新娘的下巴,我在后面看着。虽然距离远,可还是能感觉到新娘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白衣男人把新娘的盖头摘掉,露出了面容,可是她背对着后面,无法看清她的长相。
男人盯着新娘,新娘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他抬住新娘的下巴向上,强迫她抬起头。
好半晌,男人说了一声:&ldo;好。&rdo;
纸人的&ldo;我&rdo;长舒口气,赶紧领头鼓掌,可周围群鬼没有一个响应,他拍了几下觉得没意思,把手放下来。
白衣男人打了个响指,整个院子里亮起了更多的灯笼,很多黑暗的区域陡然亮了起来。这一亮不要紧,我差点看傻了。
围绕院子一周,有一整套类似水车的大型设备,随着灯笼亮起,这套设备开始嘎吱嘎吱启动。最开端是类似悬挂烤鸭的吊钩,吊钩在空中一格一格转动,转出来的时候,能清清楚楚看到,一个吊钩上挂着一个全身赤裸的人。
这人是怎么挂着的呢,他伸出长长的舌头,钩子正从舌根下穿过,把这个人悬在半空。那人显然没死,手脚还在挣扎,可怎么动也无法帮助自己挣脱这把钩子。反因为动作过大导致疼痛加剧,其状惨不忍睹。
这还不算什么,这根钩子顺着履带往前走,后面又出了第二个,第三个钩子……这些钩子上都悬着一个人,男女老少都有,而且都是活的,有清醒的意识。所有这些人就像是烤辱猪一样,悬挂在半空的履带上,嘎吱嘎吱往前去。
整套系统是围绕院子一周,履带的尽头是类似风车的几个巨大铁齿轮环环相扣。当履带行进至此,钩子会自然脱落。上面的人会掉进齿轮群里。
齿轮在转动,把人生生绞了进去,齿轮一扣卡着一扣,中间的人被无情碾压绞碎。混着浓血的肉渣从这个齿轮传递到下个齿轮,一个传一个,类似钟表一般往前走。
地上流满了浓浓的血河,骨头渣子从齿轮夹fèng里掉出去,我看的胃里翻涌,大脑一片空白,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齿轮的尽头,是一口口巨大的黑锅,下面添着柴火。烧得旺旺的,里面沸水滚动。
到了这里,齿轮中的肉渣哗啦哗啦往沸水落下去。
说来也怪,这些肉下到锅里竟然又重新组成了人。他们在锅中张牙舞爪,不断发出惨叫,极其痛苦。挣扎着想从锅中爬出来。
可手一碰到锅的边缘,就会烫出一溜黑烟,又不得不缩手。随着齿轮转动,越来越多的肉渣落到沸水里,转眼组成活人。他们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声声不绝于耳。
不多时就烧得没了动静,沉入锅底。
有戴着鬼脸面具的阴差过去。拾起锅旁边的铁网,往锅里捞。捞出一团鼓鼓囊囊类似乒乓球大小的肉球,肉球端在盘子上,有专人非常虔诚一步步走上高台,奉到白衣男人的面前。
白衣男人捡起来看了看,做了个手势递给新娘。新娘颤抖着,不敢接。
白衣男人终于说话了:&ldo;吃。&rdo;
新娘伸出手拿过肉球,像是下了很决绝的心,把这个球往嘴里送。
我看的眉角跳动,一时把生死置之度外,大喝一声:&ldo;不能吃!&rdo;
场面极静。一瞬间所有的阴鬼把目光聚焦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