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十三看着黑夜中的那一弯皓月,孤寂灵清,“陛下,我是你的先生。”不是你的所有物。
秦觞溯仰着头,看着孤零零站在墙上的雁十三,在月色的照耀下,孤寂而清冷,似在下一刻,便能消失。他的眼中全是祈求和悲哀,他说:“先生,你下来好不好?摔着了怎么办啊?我们回去好吗?我不锁着你了,也不派人看着你了,先生——不要离开我!”
雁十三叹了口气,对这个打小就爱跟他撒娇的学生雁十三是真狠不下心来拒绝他,“陛下,您该晓事了!”
“先生我求你了!不要走!”秦觞溯急切道:“你别走!你不要不要我!你不高兴可以打我骂我,就是拿刀剑砍我杀我都可以!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想你消失在我眼里,就是死,我也只求死在先生的眼里!”
“秦觞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啊?”雁十三低着头看着这个身份尊贵,这一刻在他面前却无比卑微的秦觞溯,问出来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他自认为没有对秦觞溯有特别的地方,而秦觞溯一开始的性取向也是喜欢女孩子的,不然紫宸殿那个七岁大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秦觞溯会痴恋上他?
“先生……”秦觞溯的声音低了下去,雁十三只看见他张了张嘴,在场除秦觞溯外,无人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秦觞溯会变成今时今日的患得患失,但谁都知道他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雁十三。
雁十三还待再问,颈间一疼,眼前一黑,下一刻便从高墙上倒了下来。
秦觞溯立马上前,接住的是他的先生,怀里沉甸甸的,心也在那一刻被填的满满的,就像是接住了他的命一样。
“先生。”秦觞溯亲昵的蹭了蹭雁十三微冷的脸庞,声音小的像是怕惊醒了怀中睡着的人一般,他呢喃的声音里全是满满的爱意与亲昵,“差一点我就要再一次失去你了!真的只差一点啊……”
听到雁十三逃跑消息的雁云长急匆匆赶到冷宫时,见到的便是向来冷峻的陛下,抱着兄长,露出了孩子得到喜爱的玩具一般的神情。
他一身单衣,披散着头发,站在宫墙门外,静静的看着陛下如抱着珍宝抱着兄长往霜寒榭竹走去。
沉默了许久,看着人都慢慢消失在眼中,雁云长才动了动,却因站着的时间太久,天又太冷,他人又太单薄,身体已经僵硬,一动便没能稳住身形,“噗通”一声,狠狠地跪在了雪地之中。
寒风朔朔,夜雪茫茫,天地之间,就他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跪着。
而另一边,华灯初上,灯火通明处,秦觞溯一人立于霜寒榭竹殿门外,静静地站了一宿。
雁十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巳时末,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熟悉的霜寒榭竹多出来的护卫。
“先生!你醒了!”
雁十三偏过头,却在下一秒转了回来,表情冷淡,但攥紧衣袖的手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平淡,“臣雁十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先生,您不必对学生行这些虚礼。”秦觞溯眼中全是悲哀,“您要是不高兴学生不顾您的意愿囚禁了您,想怎么打怎么骂都没关系,只求您不要疏远我!”
雁十三看起来不为所动,只淡淡的撇了秦觞溯一眼,便低下了眼,“礼不可废!您是君,草民是臣,君臣有别。”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秦觞溯方才抬头,黯然道:“学生就不打扰先生了,学生告辞了。”
“初见!”秦觞溯一走,雁十三便皱着眉头,问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啊!?”初见有些惊讶,这句话听的次数多了,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没有啊!宿主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雁十三沉默不语,在初见胆战心惊以为雁十三莫不是想起什么的时候。
只见雁十三右手抚上心口,眼中痛苦与悲伤交替,复杂的情感压的雁十三心口绞疼,额头在大冬天竟生生冒出薄薄一层汗水。雁十三无力地靠在窗边,失神的看着秦觞溯远去的身影,“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他喃喃自语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苦悲哀。
“初见,你说我这是怎么了?”雁十三狠狠地揪着心口,眼泪无知觉浸湿他如玉般细腻脸庞,“我这里,真的好疼啊!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雁十三狠狠地跪在铺满了整个霜寒榭竹地面的白玉地砖上,膝盖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上的万分之一,“只是看到他难过,我的心就好疼好烫!跟在岩浆里滚过一样!我这是爱上他了吗?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疼?爱上他,为什么我的胸口会这么疼?嗯呃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