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她依赖他太久,可能戒不掉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讨厌,在给人添麻烦,现在给他打电话,以后呢?
而且,他凭什么要接受她的求助,因为他们以前好过?
她又被另一种不安折磨了起来,跟害怕交织着,心里头七上八下,怎么也平静不了。
她想东想西,想了很多事,暴雨砸在前挡风玻璃上,那声音骇人且烦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
前方亮起两道巨亮的灯光,晃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她那颗湖水般的心立即翻泛起波澜,她赶忙关了自己车子的远光灯,心头雀跃着,焦急地看着前方那辆车向自己逼近。
车头在距她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停下,对方关了远光灯,再然后,她看到一道人影从车中出来,疯了一样跑到她的车边。
大雨浇在他的身上,他连伞都没打,身上很快湿透。
他拉开她的车门,不待她开口,他立即俯身,紧紧拥住了她,那力道太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勒得她要喘不过气。
湿意隔着衣物传到她身上,大雨顺着车门刮进来,浇在她身上更冷了。
面前的男人浑身冰冷,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似乎是在……怕。
怀里的女人是柔软的,是真实的,他没有错过她,没有再一次地,让她陷入绝望。
过了好半晌,他终于敢呼出一直屏住的那口气。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开口。
“迟迟……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天空又亮起一道闪电,她的手缓缓地,反抱住他的腰身,手臂触感湿冷,他的衣裳已经全部湿透。
一切回到原点。
像是当初,还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刻。
她多么希望他能来救她啊。
可是那时电话一遍又一遍打不通,她害怕得眼泪流干,到最后电话关机,她什么都等不到,只有无边的黑暗,以及无边的恐惧。
她后来做了很久的噩梦,她梦见婶婶因为一件小事而骂她,要把她关到卫生间里。
梦的场景总是跳跃的,她以为她被关进卫生间,可是周围竟变成了幽闭的电梯,裴行舟居高临下站在外面,漠然按下关门键,切断了电源。
她像被关在棺材里,没有人救她,也没有人要她,连同那颗心,都跟随这个铁棺材被埋进土里。
可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劫后余生的时刻,他赶在紧要关头放下一切来救她。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没有抛下她,也不会抛下她。
宁语迟的泪水缓缓流下来,她哽咽着,轻轻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