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颂珩沐浴更衣完毕,来到前厅,庆敏已等他多时。
接风宴非常丰盛,各式佳肴,色香味俱全。南颂珩在首位坐下来,庆敏为他斟满酒,媚笑道:“将军一去便是一年,走了这么久都不曾给我寄封家书,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你每日赋闲在家都没空给我写封家书,而边关战事吃紧,我又怎会有空写家书?”南颂珩手握酒杯淡然道。
气氛略尴尬,挂在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庆敏忙转移话题,道:“这酒是将军最喜欢的女儿红。”
南颂珩抿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放下了。以前酗酒时最爱喝这女儿红,可喝惯了北境的烧刀子再喝这酒就觉得寡淡无味。
庆敏见他浅尝辄止心下不禁有些惶惶,试探着问道:“将军怎么不喝了?”
“味道不对了。”
庆敏脸色突变,强装镇定问:“味道哪里不对了?”
南颂珩看在眼里,嘴角微扬,道:“太淡了,喝着没劲。”
庆敏用帕子掩嘴一笑,道:“那不如先喝碗热汤暖暖胃吧。”说着亲自盛了一碗汤端到南颂珩面前。
南颂珩看着她做这一切,又看了看周围下人们的神态,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在她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南颂珩端起碗,注意到站在庆敏身后的冯嬷嬷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他把碗伸到庆敏面前,庆敏皱眉瞪眼正要开口,他道:“这汤太烫了,郡主可否帮我吹一吹?”
庆敏的神色瞬时缓和下来,媚眼如丝,巧笑倩兮,端起碗嘟起红唇吹了吹,道:“将军,汤已经不烫了。”
南颂珩没有接,让下人又盛了一碗,道:“郡主辛劳了一天也累了,不如陪我喝一碗吧!”
“这汤里放了党参,味道有些苦,我不太喜欢喝。”庆敏放下碗道。
“哦,除了放了党参,还放了什么?”南颂珩笑问。
庆敏的身子晃了晃,脸色煞白。
“我看你还是把和离书拿来,我先签了。免得我死了,你还挂着南家宗妇的名号。”
庆敏的脸由白转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吐出一口气,眸光变得冷厉,道:“这都是你逼我的,你不擅作主张去北境,老老实实待在都城做个清闲郡马,也不会有今日。你自寻死路,休要怪我!”
南颂珩把碗“啪”一声放在桌上,怒道:“不守妇道,谋害亲夫,你还有理了?你和赵蒙的腌臜事我早已得知,没有休了你不是怕你郡主的身份而是怕有辱我们南家的名声!”
庆敏惊得一动不动,心里仿若漏了一个大洞,无数流沙往里灌仍灌不满。她和赵蒙私会,每次都安排得极为隐秘,他如何得知?她打了一个寒噤,牙关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阿容披头散发跑了进来,几个家丁在后面追。
阿容连滚带爬跑进前厅,一眼就看到南颂珩面前尚未喝的那碗汤,她不知是哭是笑,看着南颂珩瘫倒在地,伸手指着餐桌,断断续续道:“将军,有毒,她们……汤里有毒……”
庆敏再也坐不住了,豁然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南颂珩猛地掀了桌子,吓得在场的人纷纷尖叫闪避。
南颂珩上前扶起阿容,见她七窍流血,模样甚是恐怖。
阿容一路跑来加速了毒液散发,此刻只剩半口气吊着,嘴巴张了张,话没说出口倒吐了一大口黑血,缓了缓才抓紧南颂珩的衣袖道:“将军,阿容不能再服侍您了……您多保重!安小姐……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怕是……不再人世了,正好我去阴曹地府帮您找一找,找到了……托梦给您……”
南颂珩擦去她脸上的血污,在她耳边轻声道:“她还活着,我找到她了。”
阿容的双眼有那么一瞬的聚光很快又散开来,眸中映着雕梁画栋,却再也看不到了。
南颂珩放下她,拔剑指着庆敏,脸色阴沉得可怕,声音更是冷酷:“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她不过是个无辜的丫头,你连她都要害!说!你们把陛下怎么了?把我父亲怎么了?”
庆敏躲在冯嬷嬷身后,夹在几个下人中间,溜着墙边退出前厅。此时,身着铁甲手持长矛的禁卫军一拥而入,站满了整座院子。赵蒙最后出现,一身白衣,端的是英武神气。
南颂珩持剑立于廊下,安定如松,丝毫不见慌张。
“南将军,看在云中南府也是皇亲的份上,我本不想让你死得太难看。但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以成全你。”赵蒙道。
南颂珩凛然道:“你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敢回来,就不怕你,也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尽管来!”
在战场上面对成千上万如狼似虎的突厥人他都丝毫不惧,何惧这帮酒囊饭袋?
“南将军定然是不怕死的,给过你痛快死的机会你不要,那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赵蒙侧过身,面对密密麻麻的禁卫军,“活捉他,重重有赏。”
禁卫军得令后便一拥而上,南颂珩举剑相迎,几乎一剑杀一人,快准稳狠,血腥气很快弥漫开来,哀嚎惨叫之声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