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辉宫,闻讯赶至的乔太后扑到床榻边,握紧安遇的手,眸中泪水盈盈,很快泪光中就透出了冷锐的杀气,她强捺住内心的狂怒,问跪在一旁的御医:“玉儿现在如何了?”
“长公主是中毒休克,幸好在毒性发作之初就及时服用了百毒无忧丸,否则只怕早就……”御医令伏地叩道,“臣等定竭尽全力救治长公主!”
乔太后回头凝视着安遇,温声道:“玉儿不要怕,没事的,有母后在呢!”说完,她站起身让出位置给御医,退到屏风后,听到偏殿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心如刀绞。
“怎么回事?”乔太后问一琮。
“送去寻芳苑的翠玉豆糕中被人下了毒,豆糕本是陛下最爱吃的,下毒之人本想谋害陛下,却不曾料到陛下把最爱的豆糕先拿了一块给答答,答答又给了长公主……”一琮揪心道,“长公主在不经意中救了两个孩子!”
“你是如何发现豆糕中有毒的?”
一琮便把缉凶的经过讲了,原来把守泰安门的侍卫在对进出宫的人和车进行检查时,在一辆运送泔水的车子底部发现了一个包袱,取下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衣物还有一装满了银锭的匣子!侍卫们当即扣下了负责运送泔水的两个内侍,因所涉银两太多,就把此事上报给了一琮。
还未拷问,其中一个内侍就指认了另一个内侍,“包袱是他的!他不是负责运送泔水的内侍,他是御膳房的厨子刘辛,他要私逃出宫!小的不知道他偷了这么多银两,只收了他一两银子答应帮他出宫去,请侯爷明察!”
刘辛见事情败露,当场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招了。那一匣子的银锭并非他偷的,而是有人以此收买他,让他在翠玉豆糕里下毒,要把小皇帝给毒死。
听到这,一琮拔腿就跑,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从泰安门赶到了寻芳苑,拍掉了邵钰衡手中的有毒糕点,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中了什么毒?”乔太后颤声问。
这时一名御医走进来,他的手中还端着那盘翠玉豆糕,“启禀太后娘娘,已查明这盘翠玉豆糕中不仅掺了夹竹桃的叶粉,还有……鸩毒!”
“什么?”乔太后震惊,身子一晃。
“鸩毒?”邵钰衡面色煞白,不敢相信。那鸩毒只需几滴就能致人于死地,几无生还可能!
“可有办法解毒?可有办法救玉儿?”乔太后含着泪急切的问一琮。
一琮握紧了拳头,眉心皱得像解不开得绳结,他知道这鸩毒饶是他再精通医术也终将无力回天!
“太后娘娘别急,臣定想尽一切办法让长公主转危为安!”一琮安慰道,“长公主是福大命大之人,上天诸神在冥冥中保佑着她,她一定会没事的!”
“究竟是谁想谋害哀家的孩子?”
夜幕像黑色的浓雾弥漫了整个天际,雄伟壮观的皇宫被夜色笼罩,春雪飘零,人心惶惶。
天宁宫灯火通明,大殿之中站满了人,都盯着那跪在地上交代罪行的御膳房厨子刘辛。
“刘姑姑和小的是同乡同族,前日她给了小的两只匣子,一只里面装满了银锭,另一只里面装的是夹竹桃的叶粉。她知道小的是负责制作糕点的,陛下很喜欢吃小的做的翠玉豆糕,就让小的把夹竹桃的叶粉混在豆泥中……可夹竹桃的叶粉虽是剧毒之物,放少了也不一定会致死,放多了却会影响豆糕的口感,陛下若是觉着味道不对也许咬一口就不吃了……为了达到目的,小的在泡豆子的水中加了几滴鸩毒……”
乔太后已知他作案的全部细节,如今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又重复说了一遍,仍气得发抖,指甲把手心都掐出了血。
“你所说的刘姑姑是谁?”一琮铁着脸问道。
“刘姑姑是在华太妃身边伺候的主管宫女丽娘。”
“把刘丽娘带上来!”
两个侍卫拖着一个宫女走进大殿,那宫女耷拉着头,气若游丝,颈侧有一道深红的勒痕。
华太妃瘫坐在地,吓得面如死灰,跪起来连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请太后娘娘明鉴啊!直到发现这贱婢上吊自杀,我也不知道其中原由!请太后娘娘明鉴!”
姜枣也跟着跪下来,她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有满眼的惊慌。
其实,惊慌的何止她一人,有些人此时比她更惊慌,更恐惧。
“不想受凌迟之刑,不想被诛灭九族,就如实交代,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一琮俯视着趴倒在地上的刘丽娘,“把她指出来!”
刘丽娘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了看左右,慢慢抬起手,手指指向华太妃。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丽娘指的是华太妃时,她的手指往前一偏移向了郑太妃!
郑太妃“嚯”的一下站起来,怒斥道:“你这贱婢为何指我?你是华太妃身边的人,我如何使唤差遣得了你?”
“她是我宫里的人不错,可我并未指使她下毒!”华太妃举起手,“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我说得有半句虚假,叫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转回到刘丽娘身上,她的手依然指着郑太妃。
郑太妃急怒攻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斥道:“你这贱婢本宫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
一琮问刘丽娘:“背后指使你的人可是景宣宫郑太妃?”
刘丽娘指着郑太妃却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虚弱无力道:“是……是四公主!”
郑太妃闻言猛然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姜麦,面无血色的姜麦却像木偶般毫无反应。郑太妃转身往前走了一步指着刘丽娘,斥道:“你含血喷人!麦儿温柔良善谁人不知?她怎么可能做出买凶下毒这种事?”
“把四公主带上来!”乔太后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