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里山川路遥,此地环境已经与前路大不相同,植物变得低矮,沙石堆砌,像是新的星球。完全没有经过风水的侵蚀,穿越城市的河流已经枯涸了,一望无际,水远山遥到此似乎也像是终结点。
可是脚下的路变得愈发难行,最让人胆寒心怯的,是那一声声凄号声,自从进入这片不毛之地,那哀嚎声便声声入耳,在这片大地,越行的远,越深入,那声音就越密集,从点点的声音变成了哀鸿遍野。
远处点点闪烁的光,赤橙黄绿蓝靛紫,像鬼火。一声声鬼厉在耳,似乎有冤魂索命。阿莲感觉到此处阴阳电子碰撞,风起云涌,远处是一大片貌似蟹状星云的巨大山体,丝丝入扣的丝状山脉,在中间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环状的幽蓝湖泊,那里似乎正有亿万生物在游动,在此无声栖息,外围就是如漆的黑暗。
他们行的累了,便找到一处山坳,在此歇息。世界大无边,他们只是不愿意守规则的微笑生物,在这样的天地中露宿,像是把自己抛在茫茫不可知的外太空,孤独的寂寞感侵袭着并肩的三个人。
“这里怕是传说中的鬼魂道场。我预测到一些模糊不定的危险潜伏在此地。我们三个轮着睡会吧。”
一途恍惚中睡去。暗紫色的雾在身边流动,但是一切的物体都是静止的,茂密的高大乔木,黑色枝桠,雪白的花朵从老树虬枝间开出来,枝叶纹丝不动。一段镂空百花状的矮墙上,一只花白相间的猫正抬起一只脚向前。它的正前方,那只雪花梨木雕的紫色的鸟振翅欲飞,瘦削的,成一条线的身体,睁着两只愤怒的大眼睛,骷髅的筋骨,是甲骨文“鸟”的形状。正是他床头的那只。
再往脚下一看,他正走在一条暗色的河流之上,脚底涟漪圈圈向外,那七色鱼儿在摆尾游动。那只紫色的鸟呢?
一切的安静的细无声。
他继续向前,行的越远,路越显长久,他觉得就这样走下去就可以了。无尽的路,漫漫长途,没有回望的瞬间,就是觉得日久天长,但是没有时间,没有时间的滴滴答答,这是一个什么时空,一个没有时间的时空?空间呢?空间也是粘滞的空间,没有运动物体的空间。
抬头就看见一个浩然的宫殿在眼前,一群红衣女人正在缝补针线,她们安静的,并没有察觉到一个陌生人的脚步。
紫色的雾越来越晦暗生涩,绕过了宫殿正门,一个幽暗的巷子在眼前,高墙薄瓦,天际是明亮的黄。阿莲出现了,铅笔裙,雪纺印花上装,闪亮配饰,淑女的颓废优雅风。她是这样华丽且优雅,正疾步向前。一途紧走几步,要跟上,可是转过那个开着蓝色牵牛花的墙角,阿莲就不见了,消失在那紫色的雾霾中。似乎就是永不能相见。
又换了一个场景,深远的,向上的环状楼梯,一徒顺着楼梯朝上,一圈一圈的朝上,没有尽头。
阿莲落了下来,疾风下降,从他的身边,她惊恐圆睁的眼神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像急了床头那只紫色鸟的眼睛。他救不了她,他要做出选择。选择跳下去,拉住他的手,选择…
一群鸟震动着翅膀飞出来,叽叽喳喳,紫色的鸟,菱形的,甲骨文的形状,爆起的大眼睛,正是他床头的那只。他伸手就抓住一只,落在手里的却是燃烧的彩纸灰烬。
一大片的金黄玉米地,他跟在一大群人后面,卯足了劲奔跑。世界大战,亦或是,恐惧是吊在嗓子眼的,他奔跑,要去救心爱的人,一直在奔跑,一直在跑。
没有实际的内容,他再也回忆不起梦中的内容,心慌慌,失去生命的恐惧,紧紧的抓住一点什么偎在胸口,奔跑,伤心欲绝的心,她死了,她死了。
“啊!”
他张大了嘴,终于醒过来,被失去的恐惧击醒。
他醒了,阿莲就在身边。
那的确是一场梦,他看着阿莲。
“我刚才梦见,梦见……”
“梦见什么?”
“我的梦好像就从现在这个地方开始,我沿着这里走向了一座宫殿。”
“发生了什么?”
“很多只鸟,我家里床头的那只。金黄的玉米地,还有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