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蛛小心翼翼地防止将你弄伤,但注射完毕后,这液体让你感到很不舒服。随后,它渐渐溶进了你的肌肉,疼痛感也慢慢消失。
你没有问狼蛛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治疗。你的时间全用来绘画和弹钢琴了,丰富的艺术活动令你极为充实。管它打的是什么针,狼蛛是这么的和蔼。
你在音乐上进步神速。狼蛛常会热情地花上几个小时,在各家专业店里寻找乐谱。地窖里堆满了艺术类教程和相关书籍,用来做你的课本。
有一天,你向他承认,你给他取了个一直让你忐忑不安的绰号。你是在和他一起吃完饭后说的。喝完香槟酒,你的头正晕乎乎的。你窘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向他承认了错误‐‐你说&ldo;是我的错&rdo;‐‐他笑了起来,神情宽容。
针一直有规律地打着。但这不过是你慵懒生活里的一点小烦恼罢了。
为庆祝你的二十二岁生日,他在地窖里安放了一些家具‐‐探照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盏光线柔和的罩灯;沙发外又新添了几把椅子、一张矮桌和几个护腰垫;一层厚厚的地毯铺盖在地面上。
在地窖的一角,狼蛛早就安置了一个折叠式淋浴间。现在,一个野营厕所也搭建好了,马桶还配了碎纸机。狼蛛甚至还想到挂上道帘子,以尊重你的隐私。你试穿了浴袍,你还对毛巾的颜色表示了不满。狼蛛便进行了更换。
困在地窖这封闭的环境里,你幻想着广袤的空间,幻想着风。你在墙上画了些以假乱真的窗户。窗户的右侧现出了一道山峦起伏的景象,阳光洒满群峰,山上是一片片白茫茫的常年积雪。屋内的一盏探灯正照着峰顶,给这个通往外部世界的人造窗口罩上了一层令人炫目的光圈。在窗户的左侧,你给混凝土墙面涂上了一层蓝色,仿佛是四溅的浪花。当中的背景是一团如火的橘红晚霞,画得非常成功,你倍感自豪。
除打针外,狼蛛还让你吃各种各样的药物,色彩斑斓的胶囊,毫无味道的片剂,饮服的药水。包装盒上的标签都已被事先撕掉了……狼蛛问你担不担心,你耸了耸肩回答说你相信他。狼蛛抚摸了一下你的面颊。你于是抓过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手掌心。他愣住了,在那片刻间你以为他又要打你了,但是他的面容却柔和起来,他把手交给你。你转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挂在你眼角的喜悦泪水……
你这样不见天日地生活,脸色变得苍白。狼蛛于是在你住的地方安放一把连上了日光浴灯管的长椅,你于是晒起了日光浴。你很开心地看到,你的整个身体都拥有了如此美丽的古铜色,你向你的朋友展示这种令人惊叹的变化,他在也透出几分满意的同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尽管表面上很单调,但是多样而丰富的娱乐使日子也很充实‐‐弹钢琴和绘画给你带来的乐趣使你充满了喜悦。
但性欲却在你的身体内渐渐熄灭。你就这个问题很窘迫地问过狼蛛。他向你承认,你的食物里加入了一些会产生这种效果的物质。狼蛛说,这是为了不让你感到痛苦,因为你除了他什么人也见不到。是的……你非常理解。他向你承诺,不久之后,等你下次出去的时候,先吃点去除这种疗效的食物,你就会重新产生欲望。
夜里,你一个人在地窖里会偶尔抚摸你那松软无力的性器官,不过,当你想到&ldo;下次出去&rdo;,怨气便一扫而光。狼蛛对此已经有了承诺,所以你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四
亚历克斯一路谨慎地开到巴黎,他尽力避免驾驶中出现任何违章行为。他也认真考虑过以公车或地铁出行,但这不是个好主意‐‐拉法格肯定是开车的,这样他就无法跟踪了。
亚历克斯正对着医院入口将车停下。现在时候还太早了。亚历克斯当然知道医生不会迎着曙光一大早就来上班,但他必须事先熟悉一下环境,感受一下现场……紧靠铁门的一面墙上,一块大公示牌标明了医院各科室的名称以及相关医生的姓名。拉法格的名字也在其中。
亚历克斯在街上散步,手插进西装口袋里,紧紧握着警察的那把柯尔特自动手枪的枪托。随后他到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上坐下,在这里能很容易地窥伺医院员工通道的入口。
终于,到了十点钟左右,距亚历克斯正在等候的咖啡馆露天座几米开外,一辆车停在了红灯前‐‐这是一辆由专职司机驾驶的奔驰。亚历克斯立即认出了拉法格,他正坐在后排看着报纸。
奔驰耐心地等着红灯变绿,随后开进了通向医院停车场的小路。亚历克斯看到拉法格下了车。司机在车里逗留了片刻,接着,因为天气很热,他也来到咖啡馆的露天座上坐下。
罗歇点了份半杯的饮料。今天,他的老板要做个重要的手术,然后立即离开医院去布洛涅的临床诊所开会。
拉法格的汽车牌照以七八开头,这是巴黎大区伊夫林省的车牌号。亚历克斯能背得出每个省的牌照代码,而且,当他在农舍里离群索居时,他就以回想这些号码作为消遣,他会从〇一开始按照顺序全部复述出来,还会经常自己考自己,报纸上有报道说一位八十岁的老汉又续了弦‐‐八十?八〇,这是索姆省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