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点点头,“等一下。我先把剧组的宣传照发一下。”萧山不想让楚云看见那么多的负面消息,毕竟再不在乎的人,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构陷下,也会迷失。
楚云转发完就下了微博,他看着萧山略显担忧的神情,“除非我们在自己心理的矛盾下挣扎着找不到出路,外观的环境未必能给我们的灵魂以任何的桎梏。我没事。”楚云站起来给萧山一个朋友之间的拥抱。“谢谢你来救赎我。我的萧哥。”拥抱是给朋友的,感谢是给他的神明的。
墨脱的夜是干干净净的黑色夜幕星河相伴。藏族特色的建筑上描绘着绮丽的图画,四角的檐角高高翘起,有的地方还挂上了铜铃,偶有风过了无痕,却还摇的铃铛作响。古朴的建筑外点燃的不是红灯笼,是明晃晃的路灯。萧山和楚云一前一后沿着那条路,楚云踩着萧山的影子,一点点的把自己的影子覆盖过他的影子,影子可以靠的很近,人却不可以靠的这么近。“吃石锅鸡吗?口味应该不会太辣。”萧山转身问他,却直挺挺撞在他的身上,狗血的古早言情剧桥段,楚云的身体瘦但是很结实,这一撞也是有点疼的。萧山突然间又想起来缆车上楚云靠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有些惊慌失措地把楚云推开。
“吃吗?”
“吃什么?”楚云有些不明所以,刚才他没有听见萧山说什么,只闻到了萧山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特别淡的香味。
“那就吃石锅鸡。”萧山平复着略起波澜的心情,带着楚云拐进了一家店。店不大,算是个苍蝇小馆,只摆了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只配两把椅子,挺奇怪的。萧山拿过来菜单给楚云看,他随手勾了两个配菜又给了萧山。“那我再加一个藕夹,吃米饭还是什么?”
“不吃主食,要控制体重。你看你想吃什么。”楚云熟稔的给萧山烫好碗筷,又倒了一杯水。
老板是一个穿Polo衫的年轻人,眉眼平淡,是那种丢在人群里找不到的普通长相。老板接过菜单,趴在柜台和厨房连接的小窗口上喊,“阿岩,快来拿新菜单。”语气是温柔的,连平淡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幸福。楚云想,阿岩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叫阿岩的从小窗口探出头,是一个眼角下有一颗痣,但是从眉骨到耳骨上有一条很狰狞的疤。老板从挂钩上取下毛巾给阿岩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轻轻在疤痕上落下一吻,动作又轻又隐秘。“今天又要辛苦阿岩了。”阿岩接过菜单,沾满油腻的手隔着自己的围裙揉揉老板的头。
萧山见楚云盯着小窗口很久,也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阿岩接过菜单,老板倒了一杯水放在窗口。即使是丑陋的,也会有人把你揣着心口。老板看见他们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很幸福,也很强大。”楚云对着老板说。只刚才一眼他就明白了,最近要拍的又是这样的题材,他对这种感情总是很敏感。
“谢谢,你们二位”老板有些好奇,外表优秀的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我们还不是。”楚云打断了老板的猜测,萧山觉得今天的楚云话格外多,还总在言语间透露着一股失落。
“你们长得真的很好看,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好看的人。”老板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隔壁。店里没什么人,他又无聊,“我叫沈宇航,你们叫我小航就行了。”
萧山客气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萧山。”沈宇航转头看向楚云,“我叫楚云,叫我小云就好。”
“你们是来旅行的吗?”
“我们是来工作的。也可以顺便旅游,小航有什么推荐的”萧山接过话,把话题顺利的聊下去。沈宇航说了很多当地偏僻的的小景区。萧山听着他的口语带来一点京腔,有些好奇,“小航不是本地人?我听你口音带了点京腔。”
沈宇航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是帝都人。”
楚云听出来了其中不乏有故事,是故事就不便提起,萧山大致明白了,也转移了话题。等了一会,冒着热气的石锅鸡端了上来。沈宇航就也没有再打扰他们吃饭。
真实的同性恋根本没有小说和影视剧里来的那么光鲜亮丽,他们也许是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是街角巷尾穿着廉价汗衫,带着厚镜片的中年人,又或许是驱赶着摊位上苍蝇的卖猪肉双手油腻的大叔以及打着太极,鬓角斑白的老年人。也会有年轻貌美的好看男孩子,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天资聪颖的学者这些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但褪下附加的标签,他们都是普通人,无论是身材矮小还是修长健壮,无论长相平凡或是脱俗,无论弱冠还是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即使已经变成发松齿稀的老者。他们仍然值得获得尊重,他们的一生是如此的需要尊重。他们都在为彼此努力的活着,为这一份“违背伦常”的感情努力活着,在带着一点点光亮的地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