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黄帝一愣。“不错,对于这种特殊血统的人,只要不幸地挑战到他的绝对领域,他就会暴走。”“绝对领域?”“是啊是啊,每个人内心的墙,仅仅属于自己的神圣空间,不容侵犯的领地。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小东西的灵魂深处。”“每个人都能暴走么?”应龙问。“应该都有可能,”风后说:“可你这么一个外在内在如此一致的人,暴走不暴走没什么分别啊。”“我要提醒大家暴走这种可能,是因为他是神农氏的后代,而神农氏炎帝,外在是个尝百草的老医生,内在是个挥着炎烈大斧的怪熊,我想诸位都记得吧?”风后说:“这条血脉还没绝啊!”“什么是那小东西灵魂深处的大夸父雪,无边地下着。我站在无边的雪原上回首,身后没有脚印。我从哪里来?我记不得了。这样一片白茫茫,无论天空还是大地。真冷啊。水滴打落在我的头顶,温热而粘稠。我抬头,那是一串鲜红,红得像要燃烧起来。他身高一丈,散发如狮,被斩断了双臂双腿,却依旧魁梧。小小的木笼把他包裹起来吊在雪花飘舞的空中,血已经染红了木笼,咿呀咿呀,摇摇晃晃。“你又来这里了?”那张狰狞的脸上竟然有笑容。“我……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害怕么?”他沙哑的声音似乎很温和。“有一点点。”"很多年了,还在回忆么?真是个固执的孩子……如果害怕,就不要回忆,这些本来就不是给小孩子看的。“你痛么?”“马上就不痛了。”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他们为什么打你?”“等你长大吧,”木笼里的人说:“也许你长大就会明白。”“我已经长大了,我快十七岁了。”“可是看看你自己,你还是个孩子。”我低头看脚下,镜子一样的冰里,还是一张孩子的脸,然后血模糊了冰面。“等你懂得愤怒,你才真的长大了。”鼓声,撕裂天空的鼓声……哪里来的鼓声?寂静的雪原上,谁在击鼓?我抬起头,周围满是人,人们头上系着鲜红的绸带。我看见他们向着远方的山颠振臂欢呼,山颠上有灿烂如云霞的黄衣飘拂。在这欢声雷动的一刻,我抬头看木笼中的他,我忽然发现他的整个面目都是模糊的。似乎其他的一切都在记忆中失去了,除了那双眼睛,清晰得让人恐惧……锋锐如犀角的眼睛。犀牛角可以刺穿一切么?那双眼睛应该可以吧?他的眼睛一直看向山颠。他沉默地凝视,神色凶恶得像要吃人。东西在他全身每一寸肌肤下搏动,我担心那种东西会放肆地撕裂他的身体,会爆炸。“大夸父!今日是你的死期!”黑红的胖子持着黝黑的砍刀,站在了他背后,刀柄上血色的刀衣猎猎飞扬。人群的欢呼声更加热烈,他们穿着华贵的服装,佩着神器或者宝剑,成千上万来观赏人头落地的一刻。大夸父……他应该是坏人吧?不是坏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狂喜地看他死去?红绸飞舞,那些是喜庆的红绸,围观的都是夸父族么?连他们也那么喜悦地看见自己的王被砍下头颅?“大夸父,你是坏人么?”问话的瞬间,我觉得自己还是五岁的孩子。他没有回答。刀终于举起来了,人群在一瞬间静到了极点,然后鲜红染上了天空的惨白。血泉全部冲上了高空飞舞的战旗,随风凄厉地飘扬,一滴一滴,缓慢地垂落在尸体上。而巨大的头颅则滚落在高台的角落。头颅离我那么近,我想躲避,却已经晚了。我避不开那未曾熄灭的目光,也避不开目光下闪烁的泪。我回头,身后是一个头系红绸的少年。山颠上灿烂的人影扬起了手,万众欢腾,少年随着所有的夸父族人一起欢呼。我被淹没在喜庆的洪流中了,可是我的心里怎么会冷?是因为我在少年的眼角边看到了泪光?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他盛装结剑,系着喜庆的红绸,跋涉千里,兴高采烈地来观看邪恶的王人头落地。可为什么还哭泣?又为什么我也想陪他一起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