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今日算是放你一马!&rdo;阿峰极为气愤地怒喝着那陌生男子,正准备将他用绳子绑住,那男子见已无逃脱之处,竟趁众人不防备之时,夺下阿萧手里的剑,自刎而死。
我见此情此景,不禁捂住自己的眉眼,却还是看到了他瞬时喷溅出的鲜血,溅在了身前的地上。
我来不及去平静自己的情绪,已冲到了常安与裕亲王面前,见常安的手腕仍在出血,忙取出自己身上的巾绢,缠在了常安的手腕上,暂作处理。
子静已跪倒在了裕亲王面前,裕亲王此时才缓缓睁开眼来,众人皆忙围到他的面前,将他扶起,裕亲王的脸上尽是伤痕,右臂上的衣衫也早已被鲜血浸湿。
我伸手去托起了裕亲王的背,才发觉他背后的伤口也早将身后的衣服打湿。
&ldo;王爷…&rdo;子静跪在裕亲王身边,已泣不成声,裕亲王抬起手来抚了抚子静的额头,宽慰道,&ldo;别担心,我没事,习武之人受这些小伤算得了什么?&rdo;
常安此时扔下了手里的剑,跪在裕亲王身前,道,&ldo;常安跪谢王爷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常安无以为报…&rdo;
裕亲王只是轻声笑了笑,只摇了摇头,便伸手去拉常安起来,我颤颤巍巍地抚上裕亲王的额头,才刚开口却已哽咽,&ldo;王兄…&rdo;
&ldo;霏儿,你还好么?&rdo;他有气无力地问道,我却再按捺不住眼中的泪水,自我走后,我与他再没有见过,我更没有再对他说一句感谢,感谢他在我最危难时刻的竭力相助。
今日再见,却是这样的情景。
我拼命地点头,却说不出话来,裕亲王宽慰地一笑,对众人道,&ldo;扶我起来。&rdo;
常安与阿峰扶起了裕亲王,他强忍住身上的疼痛,对王府的小厮道,&ldo;把本王的斗篷拿来。&rdo;小厮不解其中之意,只是去照办了,裕亲王将厚重的斗篷裹在身上,挡住了身上的一片血迹。
&ldo;走吧!去完颜府!今日可是完颜府大喜之日,本王怎能缺席?&rdo;他披好斗篷后,便又要向完颜去出发,我忙拦住他道,&ldo;王兄!不可!你周身是伤,怎能不进行医治?&rdo;
裕亲王低头笑了笑,复又抬起头来看我,笑道,&ldo;今日是完颜府大喜之日,我不想坏了你的兴致。况且我已说过了,这些小伤,不算什么。&rdo;
我心里倾时划过一阵难以名状的感动,而我却终究只是站在了他的远处,再没有说些什么,面对着子静与众人,我又怎么好再去关怀他些什么。
裕亲王命王府小厮飞快地处理了自尽的男子,恐怕惊吓到周围的百姓,随后才与子静走远。
待裕亲王及侧福晋离开后,我与常安才去问那另一个男子道,&ldo;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追杀你?&rdo;
阿萧与阿峰急忙跑上前来,阿萧对我与常安解释道,&ldo;阿颜姐姐,这位是穆柯,曾是我们养父穆萧峰的手下,嗯…他自然也是从前天地会中人,他与我们一样,是从小跟着穆萧峰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吃饱穿暖,也没有别的选择…&rdo;
&ldo;安少!阿颜姐姐!&rdo;阿峰站在一旁也忙解释道,&ldo;我能保证,穆柯是个老实人,是被我养父胁迫入会的…他没做过什么坏事,皇上才会赦免于他!不知他是得罪了哪家的大人?&rdo;
那叫穆柯的少年怔怔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明显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阿峰用手肘拱了拱穆柯,问道,&ldo;你倒是说话啊!你到底得罪了谁?那个人为什么要追杀你?!&rdo;
穆柯此时才缓缓抬起头来,哽咽着对阿萧阿峰道,&ldo;二位少堂主!求您二位看在从前的份上,救救我吧!他只说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他问我还记不记得曾有位穿黑纱到过天地会的女人,问我还记不记得她的长相,我本以为没什么,便和他说记得,他听后,就开始不依不饶地追杀我了!我根本不知道,得罪了哪家的大人啊!&rdo;
我心头一惊,那个穿黑纱的女人?!那是我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究竟是谁如此狠毒,要将我置于绝望之地,致使我受尽了百般的折磨,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ldo;你还记得她?你告诉我!她究竟是谁!你快说啊!&rdo;我一时如疯了般冲上前去,死死抓住穆柯的衣领,质问他道。
他又是一惊,道,&ldo;我是记得有个女人到过会里,只是她黑纱掩面,我已认不出她了,更不知道她的身份啊…恐怕真正知道那女人身份的,只有穆萧峰了,只是如今他已不在人世了……&rdo;
&ldo;是啊,唯一知道那女子身份的人,已经死了,那他为什么还要追杀你?可见那人心虚至极,也狠毒至极!要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证人赶尽杀绝啊!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如此心狠手辣……&rdo;常安义愤填膺道,他后悔不已,后悔自己没能亲自制服那自尽的男子,没能从他嘴里问出真相。
&ldo;长姐,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知道那女人究竟是谁,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一定会帮长姐查清的!&rdo;常安向我保证,我只是感动地对他点一点头。
&ldo;那…裕亲王又怎么会搅进来呢?&rdo;常安继续不解着问道,穆柯一听才知道裕亲王的身份,又惊又怕道,&ldo;那个人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正巧裕亲王经过此处,见到这一幕便下轿来救我,谁知那个人不分青红皂白,连我们二人一起都伤了!&rdo;
常安道,&ldo;那人武功高群,绝非等闲之辈,必是受过严苛训练之人,看他的手法…我却是想到了一人。&rdo;
我回眸望向他道,&ldo;是谁?&rdo;
常安遇见我的目光,紧张地蹙了蹙眉,对我低声道,&ldo;陈广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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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人回到府上之时,已是酒过三巡,各方宾客争相向常平与阿玛敬酒,常平已有些不胜酒力,阿玛却还是十分清醒。
我私下里将穆柯交给了阿萧保护,又将常安带回了额娘居住的悦雅斋中,取来额娘时常用的药箱,从里面取出金创药膏与棉布,细细为他擦拭包扎,常安忍着痛一声未吭,只是对我道,&ldo;谢谢你长姐…&rdo;
我为他见到包过伤口,便将他右手上的衣袖放得更低,以此来挡住他的伤口,他牵过常安的手来,心疼道,&ldo;安弟,今日特殊,委屈你了…待宾客们走后,再请额娘来仔细微微瞧瞧。&rdo;
常安爽朗一笑,&ldo;长姐为我包扎得很好,现在已经不疼了,哪里还用得着麻烦额娘呢。&rdo;
我轻声笑一笑,望着常安理了理衣袖,便起身要走,他对我道,&ldo;长姐,你我已不在席间许久了,我先过去,长姐也快些过去吧,不要引起宾客们的怀疑了,今日是可是哥哥的大喜之日啊。&rdo;
我含笑着&ldo;嗯&rdo;了一声,便目送着常安先一步离开,收起药箱时,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受了重伤的裕亲王,不知此时的他是否还强忍着疼痛坐在席间,假装无事般地饮酒。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想到常安对我说的话来,那杀手的手法与陈广庭相似究竟能说明些什么呢?他是宫内禁军统领,是舒贵妃的父亲,武功高超,有人研习他的剑法也并非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