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单医师说,覃明皓的心防很重,很难信任人,一旦建立起的关系遭到破坏跟背叛,就不会再相信对方……还有在宏说的那些话,都在许玮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直至让他的心完全沉寂。车子开到半途,覃明皓的发晕头疼也缓解了不少,他再次睁开眼睛,看了眼许玮。许玮见他睁眼,目光跟他的对上,两人相视沉默良久。“结果是怎么样,许警官?”覃明皓率先开口,只是他的嗓音因为身体不适,而有些暗哑,听着让人感觉他整个人好像更显虚弱。许玮眼神一沉,没有回答。覃明皓稍稍歪头,疑惑看他:“怎么?不能告诉我结果吗?”他来回看了看许玮,跟在前面开车的刘在宏,好像两人都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覃明皓心里的惶恐不安逐渐扩大,只能垂下眼眸,掩去里头的焦虑。回到联安局,他被直接带回了拘留室,警员给他拿了餐食,覃明皓看着那放在透明饭盒里的一肉两素,还是没有什么胃口,直接躺到了铁架床上。他蜷缩身体躺着,躺了很久也没有太大的翻动,因为只要一点点动作,身下的铁架床就会吱呀作响,吵得他更觉心烦。刘在宏跟许玮在办公室内,再次梳理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对覃明皓继续问询。覃明皓身边,能称得上是朋友的,根本屈指可数,更别说女性朋友了。难道还有一个,他们不曾找到过的神秘密友?或者,他们接下来问询的思路应该放得简单些,别想得那么复杂,暂且不论刘永意跟严珅的案件,覃明皓是怎么做到不在场犯罪的,帮助他作案的是谁,先就日记残页留在现场这一点,先问个清楚。再针对闵美被害的案件,他作案嫌疑最大,对覃明皓进行连续拷问的问询模式,从而让他交代出那些作案细节。连续拷问,顾名思义就是让嫌疑人没有休息的空隙,不断对他进行问询,让他的精神崩溃松懈,从而招认出事实。“……”刘在宏重新翻阅着案件的资料,挑眉看他,“那就这么定了?”许玮迎上刘在宏的双眼,沉声反问:“在宏,要是他真能扛过接连的精神拷问呢?”刘在宏见他眼里闪烁不定,透着不安,走了过去,一手搭在他肩头:“那你跟我,就一起做好被记大过的准备吧。”拷问覃明皓一事,势在必行。当天下午,他们就把覃明皓带到了问询室,由刘在宏先开始。刘在宏不断对覃明皓抛出尖锐的问题,日记本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书写,被闲置在一旁的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在没有写日记的这期间,谁到过家里等等。闵美死前,身亡当天,他的一举一动,做了什么,跟谁接触过,说了什么,即使是跟路人的一个眼神接触,每一个细节,都要他交代得清清楚楚。一个下午过去,刘在宏不断发问,不断挑着漏洞缺口,让覃明皓回答详尽。他被问得头脑昏花,很快就支撑不住了。你父亲死了从精神检测中心被带回来后,覃明皓就没有吃喝过,接着就一直留在问询室内接受提问。在问询室里,时间这个概念好像消失了,覃明皓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过了多久,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他被要求交代自己的每一个行踪,即使有些细节,他根本想不起来,也会被一再逼问,不允许有丝毫犹豫跟休息的空隙。刘在宏对他进行的问询,一直到晚上才换许玮来接手。交接时,许玮看见刘在宏胡子拉碴,满脸疲惫,心知今晚上,自己肯定也不容易度过了。他拿着盒饭跟水,走了进去,放在了双掌掩盖住面颊,明显已经不堪忍受精神拷问折磨的覃明皓面前。许玮在他对面坐下来,冷声道:“先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再继续。”覃明皓听到他的声音,慢慢放下双手,疲惫无神的双眼闪过一点火花,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面前的盒饭。那阵阵扑鼻的香味,确实让已经饥肠辘辘,精神损耗的他,非常难忍。他很饿,身体的本能机制已经响起警笛,告诉他必须快点进食,覃明皓这次没有再抗拒,手脚发软打开了盒饭的盖子,吃了起来。问询室里,静得只能听见覃明皓细微的咀嚼声。许玮定定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不禁就想起过去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嘲笑过覃明皓,吃饭的时候,腮帮子是塞得鼓鼓的,可真正吃下去却没多少,还细嚼慢咽。要放在食物链残酷的动物界,他这样的,保准头一个先饿死,或是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