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与殿下,重华殿到了。”
凤鸾春恩车停了下来,乔序却没有半分放开我的意思。我有些急了,拼命想要推开他。果然,宫洛和芙蕖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启禀陛下,重华殿到了。”
接着我听见一众宫女太监在门帘外搭锦梯的声音,不知是宫洛还是芙蕖,正款步走上来。
啊呀呀!我和乔序的姿势要是被她们看见岂非要误会死了?
我忍不住捶着乔序的肩膀,他却像灵魂出窍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宫洛轻轻挑起了门帘,探头进来。
“陛下……殿下……”
我不敢看她此刻惊讶的表情,只好把头埋入乔序胸口。
“陛下恕罪,是奴婢唐突了!”
从宫洛略带兴奋与羞涩的声音听来,她一定以为我和乔序方才正打算……天啦,我简直要羞死了。
“无妨,你出去候着吧,”乔序也不看她,而是顺手轻抚着我的背脊,“朕与皇后即刻下来。”
他终于发话了!不过,他就是故意的吧?!
待宫洛退出去后,我没好气地推开他,整了整衣衫就要起身。他却先我一步挑开帘子,跟着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陛下万福金安!殿下万福金安!”
我们在众人的瞩目下携手走进重华殿中,太后正端坐在主位上,见我们一道进来,忍不住眉开眼笑道:“好好好!哀家以为皇帝没来是忙于政务,没想到是去凤仪宫亲自接皇后了。”
她咬重了“亲自”两个字,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乔序转眼望着我,仍不松开我的手,只道:“今日是皇后千秋,朕自当对皇后格外爱重。”
我们一起对太后行了大礼,太后的高兴溢于言表,忙吩咐左右内侍为我们赐坐。我们自然一左一右坐在了她的身边。满殿的妃嫔也惊讶得目瞪口呆,胆子大的忍不住轻声议论起来。外朝命妇与王公贵族也纷纷赞道:“都云帝后不合,只专宠端裕夫人,如今看来都是谣言啊。”
“是啊,你们瞧陛下与殿下,简直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
我面上微笑着,心底却长长呼出一口气——乔序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地为郑棠洗脱了冤屈,也成功地骗过了太后。
“难怪殿下方才要嫔妾们先行一步呢,原来是与陛下约好了要一道前来,”祁抒意掩帕微笑,眉目一低,鬓边的仙鹤凌云银发簪就晃动起优美的弧度,“殿下是嫌嫔妾们碍眼了。”
慎长萱摩挲着手中的琥珀夜光杯,意味深长地看着祁抒意,道:“妹妹以为祁姐姐开口是问殿下讨赏的,没想到是讨罚的。”她随即转眼望向我,幽幽一笑:“殿下若真嫌祁姐姐碍眼,不妨直接遣了她回承乾宫吧,省得她在此胡言乱语呢。”
祁抒意的位置在慎长萱右侧,作势就要捏住慎长萱合中的脸颊:“殿下您瞧慎妹妹这张嘴,书读得多了就是会编排人。”
太后笑道:“这你可不能怪靖贵嫔了,是你自己首先言语失谨的。她不过比旁人更加敏锐,头一个发现罢了。”
太后的语气分外温和,听不出半分责怪的意思。祁抒意索性搭着侍女瑞璋的手站了起来,行礼道:“臣妾谢太后教诲,下次定不敢了。”
太后挥手示意祁抒意落座,唇畔抿着一丝笑意,道:“你这性子哀家也不是头一天知晓了,罢了罢了,不必自责。倒是你这次协助端裕夫人办置皇后的千秋节,事事做得极为妥帖,哀家要好好赏你才是。”
郑棠适时接过了话头,矜着端庄合度的笑意,柔婉道,“正是呢,近来臣妾身子不适,诸多事宜都是祁妹妹做的主,”她端起酒杯转眼望着祁抒意,“妹妹的才华让本宫佩服,有劳妹妹了。”
祁抒意也端起酒杯敬了回去,眼底却说不出是何滋味,只道:“娘娘客气,您不嫌弃嫔妾愚笨才好。”
乔序默默看着她们二人你来我往,突然道:“棠儿,你方才说你最近身子不适?请过太医了么?”
“回陛下,我家娘娘她坚持不……”
“住口!”恩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棠狠狠地瞪了回去,“家宴之上,岂容你随意开口说话?”
恩善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扶着郑棠徐徐起身。郑棠对乔序施施然一礼,温声道:“回陛下的话,臣妾只觉得浑身乏力,道是累着了,不打紧。”
却见祁抒意的秀眉一拧,刚想说什么,却被后排传来的声音打断。
“请陛下与娘娘恕妾身多嘴,”坐在妃嫔后排的岐山王妃缓缓站了起来,“不知娘娘觉得浑身乏力有多久了?”
郑棠咬唇思索着道:“约莫三月有余了。”
“三月有余……”岐山王妃喜上眉梢,“陛下与娘娘何不宣太医瞧瞧?”
太后似乎也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将信将疑道:“岐山王妃的意思是……端裕夫人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