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源一边打电话通知sion,一边把自己的大衣披在田父身上,走出了酒店,金碧辉煌的酒店外,冰冷的北风荒凉的吹着,他开动车辆,启动导航,行驶在寂静的夜空中。田父在后座因身体冷而发颤,他看着窗外,问道,“我怎么听说你要离婚?”唐思源转着方向盘,解释道,“是误会,我不会和清澄离婚。”田父追问,“因为孩子?这么多年她生不出孩子,所以你不满?”“不是,刚开始的那几年,因为我的疏忽,她掉过一个孩子,后来我越来越忙,来不及要孩子,”唐思源噙笑,道,“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反而对孩子没有什么想法,我和清澄沟通过,什么时候想要孩子,就和彼此说一声。”田父稀奇了,道,“不怕年纪大了,不能要?”唐思源道,“也许等到四五十了才想要,那个时候我们去收养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再享受一下养育孩子的滋味。”田父半天没吭声。唐思源知道他难以理解这新潮的观念,温和的和他讲述清澄现在的生活,道,“清澄现在对一些古典文化非常感兴趣,她一边上班,一边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讲了半天,田父道,“这条路你已经走了三遍了。”路痴·唐思源懵逼,道,“不是在前行吗?”田父诡异的看着他,道,“开着导航,能在高架桥上走三遍,你挺厉害的。”被夸奖的唐思源脸微微红了。田父道,“如果不想再重新走一遍,我建议你前方左转。”“左?”“……”“就是你打算走的另外一边。”夜晚的医院还有不少的人,唐思源搀扶着田父去夜诊,恰好碰到黎医生值班,有熟人好办事,检查了一下田父的状况,不是大问题,不过是老年人免疫力不好发烧了,需要打点滴吃药。医院打点滴的人有点多,到处是闷闷的咳嗽声,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不顺畅,唐思源把田父安排好,忙上忙下的,又是焐热水又是买口罩,又是拿毯子又是拿药的,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ipad给田父消遣,很显然,他很习惯照顾人,将田父照顾得妥妥当当的。田父旁边也是一个老年人,看了感叹道,“你这儿子真孝顺,我们家两个孩子,事到临头,一个都不在身边。”田父注视着唐思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田清澄也到了,父女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天雷地火,也没有暴风骤雨。平平淡淡的,就好像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会面。即使是n多年没有见面。田清澄穿得严严实实的,像一只过冬的大熊猫,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灵活的转着,乐道,“您还在生我的气呢!”田父任性的撇嘴,不说话。得,这小表情,父女两个一模一样。田清澄挤在田父旁边,道,“爸您怎么把自己搞病了?”田父在口罩里瓮声瓮气道,“怎么,难道就允许你肆意妄为,不允许我自己生病?”“家庭医生呢?”“两个孤寡老人,需要哪门子家庭医生,”田父道,“我们两口子死了,臭在家里都没人知道!”田清澄看田父那双精神炯炯的眼眸,笑道,“谁让我每次回家,您和妈都把我拦在外面不让我进去。”“你就不知道多敲几次门吗?”说到这,田父又因为激动咳嗽着。田清澄抚摸着他的背脊,道,“我和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您二位吗?我估计把门敲烂了,你们也不会出来开门,您气性大着呢,妈心软,但她多听您的话。”被猜中心思的田父哼了一声,不愿意搭理田清澄。田清澄也不恼,道,“你好好睡一下,等醒来呀,针就打完了!”田父羞恼道,“这么小的地方,声音这么多,我怎么睡得着?”这时,恰好唐思源走了过来,俯下身低声道,“我和黎医生说了声,刚好有个空床位,可以让爸过去歇一会。”田父怒其不争的看着田清澄。看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别人的儿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而他的女儿还很无耻的趴在别人的儿子身上,那张脸乐成了一朵花。可恶,怎么就不对他笑呢?田父恍惚的想着,其实在很多年前,田清澄也会对他甜甜的笑着。作者有话要说:上个月因父亲车祸去医院数回,发现只有老人照顾年轻人的,年轻人照顾老人的寥寥无几,除了老来夫妻互相陪伴,基本上都是请看护,父亲隔壁病床上的病人,脑部病变,每天孤零零的走来走去,生命无几,只有亲戚看了几回,问孩子呢,说孩子在外地回不来;一个脑淤血的大胖子,每天睡睡吃吃喝喝,家中有点小资本,到头来除了看护,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以前看过一个新闻,妻子和孩子同时跳进水里,选择救谁,中国丈夫选择救孩子,外国丈夫选择救妻子,以前不解其意,现在有些明白了,孩子终究是个独立的个体,唯有妻子才是陪伴在身边的依靠。乐一乐24等田父打完针,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凌晨的医院冷清而幽静,田父没有睡着,反而是田清澄迷迷糊糊的摊在唐思源大腿上呼呼大睡。田父有点怀疑,这头猪到底是不是自己那曾经冷静理智的女儿,八年的时间,早已经将夕日稚嫩冷淡的少女雕琢成了一个活泼恣意的女人。而他完美的错过了田清澄成长的时光。田父一直在等,等田清澄哭着回到他的身边说她错了,她被现实教训了,她会乖乖的听从他的安排,继承他的家业,做一个事业女强人,再婚或者是其他的,但事实的发展却根本不按照他的剧本走,后悔的人不是田清澄,而是他自己。是他被现实教训了。他老了,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害怕,害怕变故,害怕失败,害怕一无所有,所以他努力的维持稳定的局面,确保富贵永存。但这个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田父看唐思源温润的举止,看他饱满的精神状态,问道,“你害怕失败吗?”唐思源抬头,他的眼里盛满了星辰的光辉,无比耀眼,道,“害怕,不是害怕失败,因为大不了失败了再重来一次,我害怕的是,跟着我的那群人得不到成长,又无法温饱,以至于对我产生怨言,所以越是心里害怕,就越是要逼迫自己朝前走。”他不是一个人。田父心思几变,看到田清澄满不是滋味,愤愤的拍了一把她的大腿,道,“睡得这么好,到底是谁生病了?”田清澄被吓醒了,在唐思源怀中磨蹭着,好似那刚出生的奶娃儿,道,“您啦,我不敢招惹!”偏偏唐思源还轻声道,“乖,要走了,我们回家再睡。”看得田父眼睛抽抽,恨不得把田清澄塞回她母亲肚子里回炉重造。他们将田父送回家里,田母出门迎接惊讶的看着两人,眼里渐渐的沁出了莹光,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只是搀扶着田父,慢慢的朝那因宽敞而显得寂寥的房子走去。田清澄看着二老背影无奈又感怀,道,“何必呢这是!”也不知道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田父田母。时间哗啦啦的又翻了好多页,日历只剩下最后一张,向众人展示着今年最后的时光。田清澄正在做灯箱广告,是关于一款新手机上市,纪毓说对方是重要客户,灯箱广告只是投石问路,如果客户满意,整个公司明年的广告全部交给甜糖sweet执行。纪毓不放心交给别人,偷偷的交给了她。她正小心的抠图,企图把那渣像素的概念手机图变得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