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安阳东就已经打通了所有的关节,陆恩行急忙着找晏语愣是被他不眨眼地掰成了一个传统的中华美德故事。
据说,陆恩行的妈娘家的舅爷老家住这里,后来跟着儿子去了新西兰养老,现在缠绵病榻不久已矣,就想着回到跟老伴住了五十来年的老窝来看一眼,几经拆迁房子早不是原来那模样,老人家也就是图个念想,又据说,陆恩行知道了就立马着手办理此事,晏女士一开始并不同意,可是后来总算是被陆恩行的孝心和决心打动,这才有了记者们听到的那句话。
谁都知道是假的,可谁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是个假的,也没有谁会真的去刨根问底,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既然LSE敢编出这样的谎话,就说明一切毫无漏洞。
那个传说中的舅老爷一直没有露面然后不知不觉就在据说中去了极乐西天,狗仔们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一直没有松开这块肥肉,瞪着精光闪烁的大眼,日夜追随陆恩行的踪迹,或是干脆守着晏语的家门,努力刻苦地坚持着。
这样的死咬不放让安阳东略微有些不安,按照惯例,娱记对于LSE的艺人都是点到为止的,除非确凿的证据,不然被澄清的绯闻业内规矩都是不会再去追,可显然这次却非同寻常。
安阳东隐隐觉得要出事,所以才又拉着陆恩行将所有的报道又翻了遍,看看能否发现什么异常。
陆恩行看得累了,抻了个懒腰,随口道,“老姑娘们还真是卖力,干脆发个自拍给她们振振士气,叫曼姐来给我补个妆。”
安阳东嘴角一抽,他就不应该对陆恩行有所期待的,这事儿果然还是应该他自己来办,哎哟,真是后悔,他怎么就给阿飞放了那么长的假呢?那没良心的小子也应该要回来报道了吧?敢迟到一分钟都扣他工资,死没职业操守的!
陆恩行摆拍了好几组造型,删删选选挑了张最能体现他就算憔悴也能帅到没朋友的那张,手一点就给传到了微博上,而后靳航喊着继续拍戏,他随手将手机扔给了安阳东,拉起晏翊就走出了化妆间。
然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世界已然沸腾。
午后要拍的第一场就是晏翊从树上摔下来的一幕。
燕少清怕猫,燕朗清得了恩准,从邻国供奉的贡品中单单就相中了一只通体泛着奇异光泽的黑猫,还神经超大条地直接给带来了梁王府炫耀,直接把梁王给吓得爬到了树上。
只不过能爬上去完全是惊恐下爆了小宇宙,再想下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亲民温和的梁王殿下是个恐高的主。
晏翊被威亚吊着轻巧地搁在了树枝桠上,不过三、四米来高,垂眸往脚底下一看,眼前却是一阵晕眩,让他很不自在地别开了眼光。
死抓着树枝的手一使劲竟然就这样掀掉了一层树皮,晏翊却也不敢松手,就连另一条胳膊都牢牢抱着树干,用力得手背上青筋尽显。
呼吸不禁变得有些急促,明显进气少出气多,冷汗顺着越发苍白的脸颊滴入繁复华贵的衣裳,找不见踪迹。
陆恩行站在树底下抬头望去,眉头一皱,扬声问道,“晏翊,你怎么啦?”
晏翊现在真心不想低头去看地面,听到陆恩行的问话,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以示并无大碍,一只手放在树干后面,抓得更用力了些。
陆恩行一寻思,那可是晏翊啊,跳个树又不是跳楼,而且还有威亚吊着,应该没什么事,然后就这么轻松愉快地说服了自己,也就没再细想。
当然,这一瞬的决定几乎让他后怕了后半辈子。
燕朗清在树底下各种激将各种诱哄,燕少清就是雷打不动死活不下来,燕朗清都绝望了,甚至喊出“你尽管跳我接着你”这样让人气血翻腾的话来,燕少清都没能被激怒纵身一跃。
折腾了老半天还是从外头收账赶回来的平安道出了其中的玄妙,梁王殿下他怕猫啊,楚王你抱着个猫喊梁王投奔你的怀抱,就算梁王不恐高他也是不会干的呀!
燕朗清一听,愣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然后竟然一点不给面子地仰天狂笑一通,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醉心沉迷,笑得燕少清整张脸都白了,眼神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血性彻底被激怒,趁着燕朗清笑得前仰后合的功夫,燕少清一个纵身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跳了下来,直冲燕朗清拉仇恨的笑脸而来,大有一种就这样踹烂这人嘴脸的势头和阴狠。
燕朗清措手不及之下,吓得心肝都颤了三颤,可到底功夫底子好,丢了猫慌慌张张地张开双臂兜着,脚点地掠起约莫两尺,本应该就这样顺利地接住燕少清,再用这两尺的距离缓解冲劲,护住他这娇弱柔软的大哥。
然而,当陆恩行被吊起来即将接住晏翊的时候,却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阴风,直把他的威亚吹得往旁边掠去,愣是错开了晏翊,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急速下坠的晏翊,手心却徒留一股空虚的冷风,什么也握不住。
“晏翊——!!”
剧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恐而惶然地看着晏翊重重地摔到了铺在地上的厚垫子上,心惊肉跳。
三、四米的距离不算高,可也不算矮,晏翊坐在树上是直接摔下来的,如果能蹲下来还能有个缓冲,眼下却是整个人都在垫子上弹了几下,跌跌撞撞地骨碌滚到了地上。
全场都静默了,靳航怔怔地望着镜头里额头冒血的晏翊,刷得站了起来,直接撞倒了椅子,沉寂下啪的脆响悚得一群人浑身一震,立马回过神来,急忙冲过去救援。
陆恩行挣扎着跳下来,率先蹲到晏翊身边,将人翻了过来,苍白脸色的烘托下,额头的血痕看着就像是落在了皑皑白雪上的樱花,苍绝凄美的壮丽和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