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转眼进入十月。
“小季,赶紧接电话。”
季月朋抱着厚厚的一摞会议材料,两只脚刚踏进办公室,马上有同事指着他桌子上的话筒说。
“谁的电话?”
“是你娘打来的,已经是第三次了。”
季月朋心里莫名的一阵发慌,手一抖,最上面的几份材料差点掉到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话筒,犹豫着叫了一声。
“娘。”
“月朋啊,娘、娘该怎么和你说呢?哎……”
季母吞吞吐吐的,声音里堆满了无奈,长长地“哎”了一声,不再说下去。
“娘,发生什么事了?您快说呀!”
“初十、初十那天是你小爷爷的周年忌日。”
“哪个月的初十?”
季月朋怔了怔,还是心怀不甘地问。
“当然是十月的初十呀。你和子玉那天不能订婚了,不吉利。”
“您怎么不早点说呢?今天都初八了,子玉家的亲戚早都通知到了,您让我……”
季月朋一着急,脸涨的通红,语气不由重了些。
“娘也是才知道呀!今天一大早,你大婶子要出门串亲戚,到咱家借笎子,才听她说起这事。当下,娘的心像被猫爪子给抓了似的难受。她前脚刚走,娘就想得快点打电话告诉你。谁知一着急,怎么也想不起你们办公室的电话了。找了半天,找晕了头,才找到记电话号码的那张纸,一把拿上,跑去大队的办公室借电话,好容易打通了,你又不在,真是急死娘了。”
“怎么会这样呢?”
“初十的日子可是你爹为你们定下的,只为亲戚来的多,喜气又热闹,谁能想到那天会是你小爷爷的周年忌日呢?”
一只麻雀不知何时飞来,静静地驻足在窗外一棵老槐树探出的枝丫上,它歪着头,两道目光打在季母的脸上,很专注地搜索着……
“哦!哦哦!”
“哦哦哦!”
这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呀,一个惯于谎话连篇又善于伪装的女人,是很难看出她的表情或动作上有什么异样的。
麻雀又发出了鸟类一族特有的生物电波,敏锐的感应到了季母内心中被精妙掩饰的快意。
这只麻雀曾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当它飞出牢笼,飞越千山万水,阅尽世间百态后,渐渐变的心无波澜。再遇见不公的人或不平的事,已不能激起它心中的愤怒。它学会了以旁观者的姿态,静观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
从此,属于这只麻雀的“喳喳喳”化作了“哦哦哦”。
季母的声音软囊囊的,泪水颤颤地挂在她吐出的每一个字上,恰到好处的欲滴未落。那字字句句相跟着,排成水水的流线,穿越时空,沿着电话线,抵达远方的听筒,流入季月朋的耳朵里,他立刻自责起来,很后悔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这个女人!这个……”
麻雀体内的电波忽然一颤,它赶紧拍拍翅膀,飞走了。
季月朋赶紧放缓语气,好言宽慰了季母一番,才挂掉电话,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望着面前那摞厚厚的材料,叹了口气,他该怎么开口说好呢?对方子玉还好说,可是对方父方母呢?
减轻或忘记烦恼的最好方式,是忙起来,不停地忙着。
季月朋一刻不停地忙着手上的工作,再抬起头,看到了墙上的挂表,时间过的真快!而手中的工作也快完成了,心里的愁闷忽又窜上来。
下午四点多,季月朋终于接到季父的电话,将他们订婚的日期推迟到十月十六那天。
挂断季父的电话,季月朋赶紧拨通了另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