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六哥说……」满儿抖着唇想笑。「叫皇上那位勤劳任事的干才办去。」
「咦?勤劳任事的干才?在说我吗?」允礼慌不迭地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行啦,我……」
「谁在说你,」满儿咯咯大笑。「皇上说的是田文镜啦!」
「田文镜?」允礼一愕,不屑地-了一声,「他都进棺材一截的半死人了,还干什么才,寿材还差不多!」顿了顿。「不过我懂了,问题还是在田文镜对不对?唉,我就不懂,只不过清了一趟黄河,又没干出什么大事来,皇上为何就那般宠信他呢?」
他摇摇头,起身。「好吧,我同皇上说去,先处理妥田文镜的事再来找你,可以了吧?唉,我真是劳碌命啊……」唠唠叨叨的离去了。
塔布亦随后而出,代主子恭送允礼到王府大门口。
但在临上轿子之前,允礼突然又收回脚,慢吞吞地转回来。「我说塔布,你不会正好知道你们王爷为何非要整到田文镜不可吧?他向来不管这种事的呀!」
塔布与佟桂相对一眼。
「这个嘛……」
后殿暖阁内,允礼离去后,没事了,满儿便低头继续绣她的花,允禄也继续躺在她的大腿上睡他的觉。
然而不过一会儿后,满儿突然愤怒地丢下女红,用力戳戳允禄的额际。
「说来说去还是你最诈了啦,皇上不处置田文镜,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在府里不出门;但如果皇上肯下狠心去解决掉田文镜的问题,你以为这样就算对我有个交代了,便也可以大摇大摆的提早出府为皇上办差去,不然你才不会去管那种闲事呢……」
她嘴里说得愤慨又激昂,好像恨不得咬他一口似的,然而那只狠狠戳过他额际的手却又那样轻柔地摩挲着允禄的脸颊,摸过来又摸过去。
啧,又细又嫩,摸起来真是舒服。
「……好狡猾,害我白白高兴了好一阵子,满心以为这回你铁定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上一年了,谁知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诡计,可恶,你算计皇上不够,居然使计使到我头上来了……」
「不……」允禄忽地翻过身来与她正面相对,眼神异常阴沉冷酷。「那是给田文镜的惩罚!」
「呃?」满儿愣了一下,「惩罚?什么惩……啊!」恍然大悟。
允禄向来不管闲事,田文镜官作得再烂也与他无关,百姓就算死得一干二净他也不痛不痒,但田文镜竟敢让她跪着说话,未了还下令衙役掌她的嘴,这才是罪大恶极,万死不足以赎的过错。
所以,田文镜必须受到惩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允禄,」满儿感动地呢喃。「不要这么宠我,你会宠坏我的!」
允禄无言,修长的手抚上她的粉颊,大拇指轻轻拂挲过她的樱唇,双眸不变的冷冽,眼底深处的火焰始终炽然。
双眸赧然垂落,旋又扬起,满儿幸灾乐祸地哼了哼,「不过那也是应该的啦,也好让田文镜明白不是没有人动得了他,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上鬼。」再俏皮地皱皱鼻子。「可是你还是会提前结束这段休假,对吧?」
允禄仍然不吭声,只把手掌往后移覆上她的后脑勺,微一使力将她压下来印上他的唇。
半晌后,他放开地,冷疑的眼盯住她,依旧不语。
满儿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屈服了。「好啦、好啦,不过别忘了,最少要三个月喔!」
允禄的回答是移开枕在她大腿上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拉下来覆在他身上……
窗外,雪花又纷纷飞飞地飘落,毛毛地,像片片棉絮,垂悬的柳枝上挂满了雪绒,仿如丝丝柔情,深深地沁入心底。
这年冬季,好温暖。
翌年,田文镜解任还京师,坐兵部尚书虚衔,有衔无职,只好乖乖在家里替孙子换尿布,多半是换尿布发不得威风,小娃娃也不理他那一套,所以没多久他就无聊「死」了。
不过那是题外话,不重要,重要的是踏青节过后未久,允禄又得出远门了。
「明天?准备行囊?你要上哪儿去吗?」满儿一边爬上床,一边问。
「西藏。」
「西藏?」爬行的动作停在允禄身上,满儿愕然转过头来惊呼。「但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出远门了?」
俯下漠然的眼,允禄看着像只过路的猫一样跨在他身上的满儿。
「我没有那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