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家丁迎上前来,将秦禹九一行引入上座,克里斯他们四个随护在身边,余下的随从则被引去了岛上专门为秦禹九准备的住所内安置。
长厅的顶头两侧,各设有一个石廊,秦禹九的座位在左,碧霞真人的弟子们坐进了右边的石廊。
长厅中央搭建了一座高台,上面有三个座位,左右为客座,王诜已经坐在右边了,他神情自若,一派轻松平常的模样。
主座和另一个客座还空着。
长厅里的自然都是些武林人士,这些人在港口的时候,还谈笑自若,进了这里气势却都不一样了,厅里充满的了压抑、紧张的气氛。
洪七里四下看了看,却一个也不认识,显然,他熟悉的武林正派人士是不屑于参与这种活动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些泛泛之辈,不过里面明显有几个高手,他们没有面露煞气,相反气息内敛。
他们在青州城聚丰楼见过的那个秃头肉瘤大汉,此时也在人群中。
坐在台上的王诜百无聊赖,他可不想大眼瞪小眼的瞅着这些大老爷们,他斜眼看向长厅边上的一座大石门,叫道:“小黑!”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黑缎锦服的中年男子,从旁边的石门里小步跑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沙门砦的副砦主常鱼通。
“小黑,你们砦主呢?”
因为有些人曾在青州聚丰楼里见过王诜,他的官场身份,底下的人有知道的,听他这么叫副砦主,都偷偷笑出了声。克里斯心道:王诜这人倒和自己一样,爱给人起外号。
常鱼通低咳了几声,说:“砦主去接一位老朋友,马上就到!”
王诜一挑眉,意思是还有比我更尊贵的客人。
常鱼通忙岔开话头,道:“不如我给钤辖大人讲讲夺岛大会的事儿?”
王诜满意的笑了笑,他手指一扫,说:“爷是第一次上岛,说说吧,底下这些人都有什么看头!”
常鱼通看向离高台较近的一位瘦高身材的人,道:“这位是神农门的门主张长北,张大官人!”
克里斯也看过去,那人身如竹竿,面容孤苦,看别人的眼神总好像欠了别人的几吊钱似的。
“神农门?”王诜道,“可是那冰心堂的主家?”
常鱼通回道:“正是正是!”
冰心堂是神农门开的药堂医馆,江湖医家素有“南本草”、“北神农”之说。南边有四川金堂县的古太素,他开设的“本草堂”,在长江以南是最有名望的;北边便是怀州神农山的张长北,他医术一流,北边诸路的英雄好汉有个伤病的,都到他家的“冰心堂”抓药。
张长北武功算不得一流,轻功尚可,碍着他的名医身份,江湖上倒有几分名望。不过他为人孤寒,又异常小气,所以江湖人背地里总叫他“张长背”。
张长北听见自己被点了名介绍,眸中并不带什么情绪。
“这三位是黑山三杰,他们是本岛村民,夺岛大会的常客!”
众人把目光投向三个高矮不一的人,兄弟三人皮肤黝黑,似是不习惯众人的视线,憨厚的笑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乃是扇底乾坤仇玉龙!”常鱼通道,“仇公子可是熟面孔了!”
仇玉龙摇着扇子笑了笑,道“听闻今年李砦主准备了十名美艳佳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几位仙姑美啊?”
右石廊里泰山派的道姑,一听这个仇玉龙不依不饶的在嘴上占便宜,气就不打一处来。
麦秀暗道:这个淫贼不是真的对师妹有所企图吧,回头一定要提醒几个师妹,要提防此人。
众人都知道仇玉龙家中姬妾成群,却还贪图沙门岛的美女,如今连沙门岛请来的女道士都惦记上了,真是好色。不过识货的人,对他都有几分忌惮,知道他那“扇底乾坤”确有几分厉害。
常鱼通听罢道:“仙姑是奉道修仙的世外之人,仇公子又不修道,还是岛上的美人更合适!在下保证她们个个都是绝色,超出你的预想。”
常鱼通这翻话说得很妙,既维护了沙门岛请来的客人,又没得罪仇玉龙,还勾起了他心中更大的兴趣。这下,他眼中多了几分期冀的神色,脑海里遐想万千。
常鱼通给王诜引见的这几位算是最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了,他看了看余下的人,都是江湖上穷凶极恶的人,干的都是些伤天害理、滥杀无辜的事,“捕盗钤辖”的名声让人多少有些顾忌,常鱼通不太明白为什么砦主要请这位钤辖大人来参加夺岛大会。
不过那是从前,自从上任青州之后,王诜就未曾做过捕盗的事情,他纵情山水,广结天下名士,常与这些儒雅之士聚在一起,吟诗作对,泼墨作画。李庆摸清了王诜这样世家子弟的脾性,打听到他喜好名家字帖,便投其所好数次派人送来名贵字画,这样就搭上了线。眼见王诜卸任的日子近了,很快要回京述职,李庆亲自带人到青州宴请王诜,并奉上一分贵重礼物,目的就是希望将来王诜能在京城之中,帮自己引见些高官。王诜一见那厚礼,竟是“王右军”的字帖,早已是笑逐颜开;他高兴之余,主动提出,在回京前愿意前往沙门岛观礼“夺岛大会”,为李庆助威。李庆喜出望外,自然是满口答应。
常鱼通一贯是谨慎持重的性格,李庆让他接待王诜,自有深意,他嘱咐常鱼通,很多事情收敛些,莫要做的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