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不是还在么。再说,连丁先生他们都跑去外面买东西了。好不容易出趟国,你总要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吧。”
易为春本来想说酒店的空气也挺新鲜的啊,可是他怕他不去,秦白一个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出了什么意外,他怎么和丁凯城交代。他迟疑了一下,跟随队的助理打了一声招呼,手机上把大使馆的号码设为紧急呼叫,点好东西放在随身小包里,和他穿上外套出去了。
异国的这个时候还没有夏天的影子,笼罩在一片仿佛深秋的雾气中。他们来的时候还穿着短袖,现在都套起了风衣,手插在口袋里。不过也多亏这个天气,易为春预计后几天拍摄不会太辛苦。不然在S市拍秋冬季的大片,真是闷得人都要中暑。
秦白发扬他到哪都自来熟的优良品格,杂志社那边有对接人员,秦白拿着票跟人比划半天,骗到了一个司机送他们去,七拐八拐顺利到了一个半封闭式体育馆。
他们在的这座城市不大,民风还挺淳朴的,那场比赛看起来也不是特别重量级的,开场前半个小时稀稀拉拉见到拖家带口的进来,还有很多大腹便便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白人捧着一盒爆米花,摇摇晃晃地落座。感觉就和他们那边看场电影差不多、
易为春还在迷迷糊糊中,只能一步不落紧跟着秦白。秦白让他在哪儿坐下他就在哪儿坐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变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流浪儿。
秦白说:“你在这儿坐着等我。”他转身就走。
易为春连忙拉住他的衣角,神情紧张地问:“你去哪?”
秦白笑了笑,说:“买点东西吃啊。”他给他看自己在酒店换到的钱,说:“等我五分钟!”
“你别一个人去!”易为春站起来,秦白已经走到通道那边了,还对他笑着挥挥手。他不敢动,怕秦白回来找不着自己,只好乖乖坐在座位上等他。
五分钟后,秦白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塞到他手里,说:“尝尝,也算是进口食品了。”
易为春没理秦白这时候说的什么俏皮话,食不知味地嚼着爆米花,一边看着场上一群人跑来跑去撞来撞去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之前没看过冰球,只觉得像是一群大汉在光滑的赛场上擦地,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滋味来。
他左边坐着一个金发的丰满外国妞,撑着下巴看得专注,他偷偷瞟了一眼秦白,对方时而严肃地皱眉,时而露出欣喜之色,甚至还会和前排的络腮胡子大叔一起在某个他不懂的点发出惋惜声,看他倒是比看比赛有趣多了。
易为春迷迷糊糊走着神,听到场内音乐变化,想来是中场休息了,场内音乐转为更劲爆的打击乐,他低头摁手机,突然听到耳边爆发出一阵欢呼,他茫然抬起头,发现身边的群众异常兴奋,纷纷热情洋溢地站了起来,七手八脚推着他,叽里呱啦不知道说着什么,他身边坐着的年轻女士更是用微妙的眼神打量他。
易为春被吓了一跳,差点手机都扔出去了,他英语不好,听得一头雾水,在异国他乡突然变成群众关注的焦点,第一时间就是用眼神找同伴。还没等他和秦白说上话,突然有人指了指半空中的屏幕,示意他看,他抬头,上面的转播画面不知为何不再显示赛场上的场景,而是转向了观众席,边框也变成了桃心,屏幕上正是自己茫然的脸。
场馆内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让地板都微微颤抖,场地内冰球宝贝们排成一列姿态优美地滑行着,亮晶晶的彩带球抛来抛去。
他仰着脖子,眯着眼睛想着上面几个彩色英文单词KISSCAM到底是什么意思,鼓点越发急促,边框上的红心跳动着,晃花了他的眼睛,仿佛在催着人做些什么。
要做些什么?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知要面对多少个镜头,也不知自己的脸会出现在多少块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可是那些都是有指令的,他只要按部就班做下去,就会让别人满意,没有一块屏幕让他这么茫然。
隔壁的女孩子笑了笑,放下自己手中的插管饮料,笑着伸手过来拉他。
易为春扭头看她,突然感觉脖子被人揽住了。
秦白猛地把他拖往另一边,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只感觉身边的欢呼声突然变成了旋转成巨大的风暴,老外们站起来,噼里啪啦拍起了巴掌,叫得嗷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