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伤口,其实不碰它并没有多痛,只是因此各种行动不便,相当磨人。
易为春不怕疼,只是觉得烦,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秦白突然蹲下去,握住了他的手,让他突然想起白天的时候那一手背的眼泪。
“对不起……”秦白低着头说,“真的对不起……”明明想要对他好,到头来说得最多的却是对不起。
易为春说不出话,想要提笔写字跟他说不是他的错,抽出手又怕被秦白误解。他任由那些眼泪第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感觉很冷。
“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一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他什么也不求了,什么也不想要了,他的存在对于易为春来说只是不幸。
明明是喜欢,带来的却只有不幸,最初他选择了这一条路,选择了咽下一切苦果,不是为了如今这个结局的。
易为春沉吟了片刻,挪着手腕在纸上写道:“放过MIXing”。
秦白仰头看他,那浅棕色的,总是带着笑的瞳仁颤抖着,秦白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很快站了起来,哑着嗓子说:“我答应你,你放心。”
他逃亡似的飞身走了出来,带上门之前,低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丁凯城和木木他们一起回来了,木木他们几个小的还有个外务,送完人走才敲门来问他要不要紧,明天的握手会还去不去,易为春表示要去,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讨厌应酬,帮他把门外面的牌子转成请勿打扰,默默走了。
人都走空了,易为春蜷在被子里,空调打得低了一些,也懒得起身去找遥控器。他知道秦白说到做到,明明是应该欣慰的事,他翻了个身,被子里一丝热气都没有,易为春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失眠了一整夜。
第93章诛心
秦白突然害怕文字,易为春说不出话了,他只能用笔和小便条告诉别人他在想些什么。那些写在光滑纸面上的黑色墨水,是他熟悉的易为春签名的笔迹,上面大多数是“我没事”和“好的”,在他不明白别人的意思的时候会打一个小小的问号。
都说字如其人,他们却是经过了公司的专门训练,知道怎么写字才会好看,符合人设招粉丝喜欢。
他也曾面无表情地,写过1000句我爱你们和谢谢你。
秦白看不到易为春的脸和表情,只觉得害怕。
那天晚上秦白做了一个梦,梦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易为春回到了总部大楼那间三面都是镜子的练功房,他们站在那里看雨,灰蒙蒙的雨落在远处的建筑群里,像是一团棉絮,气氛安静而温柔——是现在的他们不可能有的样子。秦白在梦里怀着那么一丝的侥幸,扭头去和易为春说话,好像说一句就少一句,易为春说要送他一件东西,对方摊开手心,那初雪般的手指捧向他的,是一截一截明亮的刀片。
秦白在梦里大叫,怎么也醒不过来。
第二天的握手会易为春的队列意外比平时来的人多,梦娱减少了他的组数,队列的末尾立了个牌子,说易为春身体不适,无法交谈,他的握手券今日可办理退改签服务。然而队列还是越排越长,人人捏着粉红色的爱的号码牌,翘首望着黑压压的队列尽头。
不说话会让对面的人感到不安,易为春准备了几张小卡片和一沓便条纸,来的粉丝也都知道了情况,以为他是感冒甚至有好几位看他站起来迎接连忙叫他坐下,生怕他累着,一个上午反而过得比以往轻松。
上午场结束的时候,秦白磨蹭了一下,等旁边的人走了,才越过隔板,把易为春桌子上用过的便条一一捡进口袋里,如同揉皱心事。
一边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无耻。
不过,他的喜欢本来就是从黑暗中来,如今隐没到黑暗中去,他很习惯。
中午的时候木木还在找易为春,探头探脑看着易为春去了丁凯城那边,好奇宝宝一样,“为啥易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呀?”他也以为易为春只是普通的感冒,李星文糊了他一把后脑勺,“你易哥是病号饭,咱们快走吧,再晚就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