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应了……
她不禁再作打量,面前雪色清影虽伪装得极好,她也能感受得出,此人心性孤冷,与周玦相似,却多了丝许凉意。
那凉意透入了他的骨髓,似是无论有何风起云涌,他皆是漠然于此。
这也是为何,这位男侍能忍受下作为替身的羞辱,只因与他所求相较,这些路遇的所受之辱不过尔尔。
她所下的荒诞之命,于他不值一提。
“像你这般识趣之人,本宫倒为第一次见,”从其怀中扬唇而退,容浅奚随然理着袖摆,徐缓走出了府院,“此后在这府中安分守己,恩赏自不会少你。”
将他在悄无声息间折辱了一番,她心感畅快。
她便是要他时时刻刻记着,她才是这府邸最威严的存在,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伺候之人。
如若敢对她行任何不利之举,他必死无疑。
可在畅快过后,她又在意起此人的行踪来。自从出了书香院,她便端看起了母妃所送的书册,继续从中再择驸马,只是未有见着那皓白暮雪般的身影。
她已予以他无尽的自由,他竟还不来身侧伺候,这人到底在作何心思……
见芸香时不时地行入殿内,容浅奚心里闷得慌,放下书卷忍不住问着:“与往昔相较,公子可有所不同?”
芸香思来想去,随即灿然一笑:“公子已是走出书香院,打点起了府邸的大小之事。”
原是已着手做起了分内之事,只不过未在她面前转悠……她心下释然,故作自然地翻阅起了书册:“府中事务皆听他的,本宫也落得安闲。”
“是。”芸香瞧着公主笑意明艳,明了这公子应是受得了公主百般喜爱。
忆着公子方才在府中差遣他人时透出的锋芒,芸香不由地叹息起来。
“奴婢见着,公子命令他人的模样,倒与公主有几分相似,却比公主更为盛气,不怒自威,让人不敢靠近一步。”
翻册的玉手微许一滞,容浅奚将云袖稍抬,眸光流转而落:“他有何可惧,不过是本宫的随从罢了。”
芸香跟着巧笑了起,与之浅浅打趣:“公主分明知晓,公子可不是一般的随从。”
欲开口小声反驳,她便望见映秋走入殿中,将一盘糕点放于书案上:“这是公子送来的荷花酥。”
容浅奚不觉抬目,目光讶然地落于盘中。
这荷花酥极是精致,是她在宫中不曾见过的样式,令她迫不及待欲尝上一些。
儿时在母妃身旁,她总是缠着母妃讨要荷花酥,母妃还总说她是个馋嘴丫头。此后她搬离了皇宫,有了自己的府殿,便不再食得这一美味。
让她困惑的是,她这一小小的喜好所知之人少之又少,就连芸香和映秋也不为晓得,他又怎会知晓……
“他果真将本宫的喜好了解得一清二楚……”顺手拿起一糕点浅尝一口,她顿时眉目染笑,欣喜于心底漾开。
默然思索了良晌,她忽地抬声而道。
“传令下去,赏。”
此人行事似有他章法与打算,却总能契合她的思绪,如云似雾,莫测难辨。
可有他在着,她却是得以安心,也不明这安心来自何处。
漫漫长夜裹挟着细雨而来,夜风微拂,透出的寒意化为缕缕呜咽,拂过轩窗,留下斑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