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你!请回吧,我和子姗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帮助。”
那脸上的鄙夷,一览无余。
我那颗跳动的心,在那一刹那,停了。凭借着身后的墙,我才没能就此跌落下去。我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问了一句。
“为什么?”
难道曾经那一千个日日夜夜都是他的谎言?难道我所认识的孟停晚一直是这样的吗?他的谦和,礼貌,谈吐非凡,甚至是对所有一视同仁的态度,都是假的?那个我喜欢了三千天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问为什么?”他轻笑一声,而后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们为什么介入我的家庭?我也想问你为什么全都不告诉我?我作为一个小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很得意吧?”
我彻底跌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个背着光且面目狰狞的人,如鲠在喉。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我真情实意的待你,不要求你为我付诸一星半点,可事实呢?连一句真话都等不来。我甚至还在最孤独无依的时候,向你倾诉,对你依赖,却不知我面前的人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天知道我有多恨你们,爷爷去世,妈妈以泪洗面,本是温馨和睦的家被搅成一锅粥……我也想将这些抛之脑后,但可能么?我看着你的脸,就想起了爸爸钱包里的那个女人,所以我不可能不恨,就干脆和你断了联系。”
原来比我想的还要早。
“但你呢?一直将我蒙在鼓里,甚至是一句解释,一句所谓的实话都没有。看着我被你蒙骗至今很开心吧?你那时和我提做朋友就是觊觎我们孟家的家产吧?哈,无论如何,恭喜你做到了,做到将恶心带进我们整个孟家了。”
他突然就提起了我的领子,对着我的左颊狠狠地打了一拳。我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个人,脑子嗡嗡地响,似是话都不会说了。这些话在我的久久盘旋,挥之不去,竟是比他打我的那拳更加痛。
我轻轻推开他,他随之放开了。
“第一,我和妈妈从未觊觎过你们孟家的家产。第二,妈妈的确有错,我替她在这道歉:对不起,但她已而离去,请不要再拿她说事。第三,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帮助子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想过。”
我的语气相当平静,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人,瞬时间想开了许多。
是啊,我从未了解过他,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呢。
孟停晚愤恨地踢了脚一旁椅子,最后指着我大声呵斥:“行!这可是你说的!别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给我滚!”
我平静地接受完他的辱骂后,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了,走了才几步,我突然扬起了笑,扭头对他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会接近你么?因为我是同性恋,我从未把你当兄弟,不过是想和你发展关系罢了。”
说完后,我转身离开,听到身后摔东西的声音瞬间解气了不少,脚步也变得轻快了。
我就知道说这句话会恶心到他,这样我在他的心里就不仅冠有“小三儿子”的名号了,还加上了恶心的同性恋和想搞乱伦的变态。他会更加厌恶我,也会厌恶优秀的自己会惹上这种麻烦。
杀敌一千,亦自损八百。
蒋医生见我又回来了,不明就里地问了两句。我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捐献骨髓的事多半是黄了,他没说什么,相反还挺替我开心。
“还有我呢,我先帮你把钱付着。”他拍拍我的肩,笑得灿烂温柔。
我强颜欢笑,算是允诺了。
活着吧,活着或许才能找到希望。
我们雷厉风行地收拾好了东西,匆匆来了又要匆匆离去,好在没有什么需要带走或者牵挂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蒋医生帮我垫付了返程的机票,我很感激这个仅仅认识两个月的人,关键时刻总是有他帮忙。我坐在飞机上,看着绵柔的云层,顿时悲从中来。
就像是闹了场没有观众笑话,台上自导自演,逢场作戏,台下空无一人,渺无人烟。
黄粱一梦,可我仍旧眷恋梦中人。
当真可笑。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我又回到了那方医院的窗口边眺望远方,旅人的风尘,孩童的嬉戏,就连是家属的哭闹,我都感受的一清二楚。我开始接受治疗了,但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目前的我仍旧只是喝点药,安排的手术在下周进行。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但或许是因为看开了。云淡风轻,又无牵无挂,做事才多了些洒脱。
死亡或是新生,我都将期盼。
可等待我的,万万不该是那个孟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