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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审问（第1页）

当一切喧嚣归于平静之后，当寻欢客心满意足地踏出姑娘们的房门之后——春得楼结束了一天的营业。

同时，也是对“琳姬事件”审讯的开始。

璃月、舒仪、白凡，把事件中的几位主角皆请到后院的一处密室，门外命令数名守卫把守，而前院各人所住的寝房外也被或明或暗地布置了不少人手戒备起来。

琳姬仍是满面痛苦之色。经过医者诊断，她的嗓子被毒药侵蚀所毁，而这毒药的特点在于发作快而猛烈，让人立刻失声，但不至于药石无罔。虽然目前医者还并没有确定的解毒良药，但如果经过长久而细致的调养，相信还是有机会复原的。

这一结论使得舒仪放心不少。她心中终是难消对琳姬的愧疚，毕竟看起来那黑手的目的就是要破坏这一场歌舞表演，那么说起来还是她害了琳姬。若琳姬赖以为生的声音就这样被人毁了，那她恐怕是要终生难消心中罪责了。

舒仪看向屋中唯一她不认识的那名女子。说是女子也不恰当，应该是十四五岁年纪的少女，一身丫鬟的装束，脸上止不住的惊惶悔意，在看向满面阴云的璃月和白凡二人时，更是牙齿打颤，涕泗横流。

舒仪有些不忍，却也只能生生压下。心中却是疑惑：这小小丫头，为何要毒害歌姬？莫非，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那么指使之人，究竟是出于相争的嫉妒，还是仅仅只为泄私人愤恨？

白凡冷凝着脸，俊颜满是阴云。他向那丫鬟喝道，“冬儿，给琳姬端那碗毒茶的是不是你？”

冬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璃月少爷、白凡少爷，请、请饶奴婢一命！奴婢真的没有在茶水中下毒啊！”她满面惊慌，扑上来抱住白凡衣衫，死死抓住不放，“白凡少爷，我、我——”

白凡嫌恶地抖了抖袍角，不见他怎么动作，冬儿就被甩飞了出去，直直摔在墙角才止住了滚动。

冬儿抬起头时，口中已有大片鲜血喷涌而出。但她仍不死心，坚持着要爬过来，似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她在地上匍匐的样子，实在太过痛苦，使得屋中另两名女性实在不忍看下去，只得别开眼。

白凡冷声道，“你说你没有在茶水里下毒？哼！”他抓起一旁桌上的茶碗，“这就是你端来的那杯茶，要不要试试喝下去，看你会不会和琳姬一样啊？！”见冬儿看了一眼琳姬，随后慌乱地猛摇着头，却因受了内伤而干咳着说不出话，也快跟琳姬差不多了。

白凡嘲讽地说道，“怕了？做下人的，几时竟忘记了春得楼的规矩！——我早就告诉过你们这些人，即便不是你亲手做下坏事，若是也存了帮人害人之心，罪同连坐！你可是都忘在脑后了？！”

忽然冬儿像是有了力气，挣扎着爬到白凡脚边，对着璃月、白凡二人磕磕绊绊地说道，“两、两位少爷，奴婢死不足惜，但是真的是红慧拿药给我的，红慧说那只是一包——咳、咳咳，我只是、只是……真的是红慧让我这么做的啊！”

璃月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带红慧。”

很快，红慧被带了进来。

事实上，在表演歌舞的时候，白凡已经调查了这一番经过。从查到那碗茶是丫鬟冬儿送来的，到冬儿在表演之前所到之处、所见之人追查到红慧身上，又趁着人多而房间空置的时刻搜出被冬儿藏起来的药包，这一切对白凡来说并不是难事。之所以再讯问一遍，也是为了让舒仪了解这番情况。

红慧进了房间，舒仪看到这名长相秀丽的女子脸色极为苍白，眼神中虽然带有恐慌，却已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红慧昂着头，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若不是仔细瞧去，是任谁都看不出红慧嘴角轻微的颤抖，定会以为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因这罪被揭发而一心求死。

这瞬间让舒仪心中产生了一丝极怪异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只是她与这红慧并不相熟，也不了解她的为人秉性，所以心内直觉再怎么不对劲，她也不能贸然开口。

白凡看到红慧这副模样，挑眉道，“你怎么解释？”

红慧扬起头，冷笑出声，“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解释的！”她看向琳姬，眼神忽然化成尖锐利剑，直直向琳姬射去！那种怨恨、不甘、愤怒……化成一道猛烈的火焰，似乎她看着谁，谁就会被这火焰燃烧殆尽了一般！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舒仪看着红慧深刻入骨的眼神，不知道也不理解为什么她对琳姬的怨念那么深重。

白凡一甩手，一个小小的纸包落在红慧面前。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哦？那这是什么？”见红慧虽然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倔强得不肯说话，他咬牙道，“你不记得自己亲手交给冬儿的东西了吗？！”

红慧闻言却是一阵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不可自抑，甚至笑出了眼泪，笑得弯下腰去，笑得花枝乱颤。

谁都没有说话，使得这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屋子里，显得那般落寞而痛苦。

红慧狠狠抹去一把眼泪，芊芊细指直直指着一脸柔弱而眼含泪水的琳姬，厉声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看不惯这个小蹄子！没错，我是拿药给冬儿了，但是——”她冷笑一声，“我给的只是一包普通的蒙汗药！”

璃月几人俱是一惊。红慧的意思岂不是说，她只是想阻止琳姬登台，而……不是想毒哑琳姬？那么就是说，有人调换了药包？

可是谁又能知道，红慧会不会是为了减轻罪责才这样说的呢？

毕竟蒙汗药和毒药可是两种概念啊。

红慧看也不看几人骤变的面色，继续说道，“不管这真正下毒之人是个什么心思，且看现在琳姬哑了所带来的后果——我红慧被人摆了一道，白白冤死不说，就是不知道谁最后得利最大，心里最痛快了！”她怒视屋内众人一圈，似是懊恼，又像是悲叹。

几人沉默不语。

舒仪忽然觉得，红慧这话怪啊。因为在琳姬嗓子被毁之后，上台表演的是她舒仪，出风头的是她，后来被叫到包厢里受人赞叹的也是她！——红慧的话，莫非是想将火引到她的身上？！

可是在琳姬喝下毒茶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能为她举出不在场证明啊！舒仪转念一想，会不会是红慧的谎话呢，只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毕竟人证和物证都在，她想糊弄过去也只有用这“利益”的理由，将众人的思路调移。

但如果……红慧说的是——真的呢？

白凡脸色十分难看，刚要说什么，被璃月摆摆手制止了。

璃月沉吟一会，沉声说道，“先将红慧和冬儿分别收押，派人好好看管。待明日，我将二人交到扬泉府衙，听凭官家处置！”

守卫们领命而入，正要带走红慧。却听红慧一声冷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言尽于此。”说罢，挣脱守卫们的禁锢，昂首步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