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挚爱的善哥哥:我与你在一起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对我的一颗心从未质疑过。可是我除了这一刻颗心,什么都是假的。我父母并没有过世,我也不是孤儿,只是家里的情况让我厌恶至极,不想提及。对你隐瞒至久,是我不对,于你致歉。我说我会等你一年,也是假的,我食言了,我走了。别寻我,你找不到的。我去的地方,谁都找不到。”
不!蘅儿!你怎么可以不等我!我这一个月未能来找你是我爹将我着人日夜看守。我好不容易再次取得他们的信任得以抽身出来,第一时间就是来找你!你怎么可以只留给我一个坠子和一封信就不辞而别!
接下来那信是什么内容,他一点都看不下去了,他找遍了临弦城的每一个角落,与家人闹了个天翻地覆。
他哭喊着说早知道蘅儿会离他而去,哪怕他成了大逆不道的不孝子也好,成为全天下辱骂不知廉耻有悖人伦的人也好,背负辜负指腹为婚的妻子的负心汉好。他都不在乎,都不理会,他只要蘅儿在他的身边,一辈子不放手不去做让他伤心半分的事!
可是他找不到他,哪里都没有!
他后来看后半段信,那信里除了大段的文字在劝他好好的过日子,忘了过去,忘了蘅儿。还提到了一小段他与外婆之间的快乐回忆。
许善知道他心里最是念念不忘的就是他的外婆。他提起外婆时常会红了眼,失了神。情绪低落到怎么哄都恢复不了。
许善也千方百计的诱出他的家乡到底在哪里。
燕暖镇,城西小楼西,他说这是离自己家比较远的外婆家。他小时候有一阵子是住在那里的。他说那里有外婆种的葡萄秧,只有一株。每每夏末的时候,外婆总是把最大的那一串摘给自己吃。
他的外婆喜欢种很多不知名的花。大多都是细细碎小的野花,被人踩踏的,被大雨蹉跎的,被野猫抓坏的,被马车碾压的。小心翼翼的挖回来,不到几日就可以把他们养的茂盛精神,竞相开放。
他还说,外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每次都拿着扫把比比划划的对着也在外婆家住了那么很短一段时间的表姐大声骂着,却不曾下手打过。
他说外婆总说他听话,也总说他脾气太怪。但是外婆知道他的脾气时常的瞬间怒发是因为他的父母让他感受不到什么是家是爱,什么是温馨什么是快乐。
他说外婆最懂他。他最爱外婆。
可是后来她过世了,他不得不又回到那个自己百般不愿意回的家。这一句是羽蘅在信里写下的。
你一定在小楼西!你一定是回了过世的外婆家!他一点都熬受不了身边没有羽蘅的陪伴,眼前没有羽蘅的脸庞。
许善孤身一人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去燕暖镇的路。
他一路凄风苦雨,心中带着一定要守着羽蘅再不离开的信念,根本不想停歇。他想着当年那个十九岁的羽蘅是怎样自己一个人从最北的城池来到最南的国度。若不是那个家半点温存都没有,一个本应该是最美好年纪的男子,如何会选择背井离乡,连提及都不去提及自己的家人?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别人的关心那般的抵触。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任是谁在给予他都是会让他更加心痛难过的。他不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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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月的路程,许善终于来到了燕暖镇城西的小楼西。
那是一栋死气沉沉的单独的院落。周围的几座房屋也是透着荒芜,杂草丛生。这里看起来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他推开那个挂着摇摇欲坠的小楼西牌子的院门,一阵灰尘簌簌落下。院子里的许多野鸟慌乱的飞走。
一把快要腐朽的摇椅空寂的在北方深冬的荒凉里诉说着孤独。许善在照不透这冷冽的空气的阳光下,仿佛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和蔼老妇坐在摇椅上,看着年少的羽蘅在葡萄架下吃葡萄,一边吃一边笑。
记忆中的羽蘅,很少会开怀的大笑。很少。
这里没有羽蘅的气息,一点都没有。许善感觉不到他心里挚爱的那个人。
可是他不甘心,他走进了那个落满灰尘,残破不堪的房间里。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让人绝望。这里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会去哪?回那个他在也不想回去的家?他自诩了解羽蘅,他不会回去。可是他想去碰运气,万一,回去了呢?
他四处打听,他的父母住在哪里。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小楼西不算太远的一间宅院里打听到了他想知道的事。
“你是许善?”
“你为何认得我?”
眼前的人眉头皱成了山:“你果然来了。他真是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