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也穿着粉嫩的亮粉色绣小碎花褙褙子,白色的挑线裙子,也在鬓角簪了一朵牡丹,只不过不是粉红色而是大红色,鲜艳得很。白皙的皮肤和美艳的牡丹相映成趣,还长了一双丹凤眼,眼角微翘,露出些许风情。何丰怎么也没想到郭夫人是这样的调调!不过这也不是现在还想的,何丰一听郭夫人给自己解围,马上接茬:“夫人真是谬赞了,郭暖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么是我能比得了的。”郭夫人用帕子捂着嘴角笑了起来,“这孩子最可真甜!别陪着我们了,找姑娘们玩去吧。暖暖,你可得照顾好何小姐。”郭暖听完矜持地点了下头,拉着何丰退出去。郭暖一出门就大大地呼一口气,“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能叫祖母郭老太太呢?”何丰琢磨了半晌,觉得“郭老太太”这个称呼没问题啊。不耻下问:“这个称呼怎么了?”郭暖拍了何丰一下肩膀,也没看见何丰龇牙咧嘴,答道:“祖母最讨厌人叫她郭老太太了,得叫她郭太太。”何丰觉得今年奇葩特别多,“那叫你娘什么?”郭暖理直气壮:“叫夫人啊。我叫娘。”何丰呆不下去了,就不应该来这场宴会!可是又不能半路离席,那多失礼。只能催促着郭暖,“咱们快去那吧,其他姑娘应该到了。”郭暖显然不这么认为,“不可能啊,各家的夫人都还没来,席都没有坐满,怎么能开席呢?”何丰无言以对,难道能直白地告诉郭暖,她们因为嫌弃你们府上的帖子,不会来了?真是要命!宴会在花园旁边的花厅里举办,一边赏牡丹一边宴饮。一进花厅,何丰就快速一扫,看到王五娘的时候,整个人都想扑过去。王五娘也不愧是闺中好友,何丰一进来,王五娘就起身跑过来,抱着何丰撒娇:“何姐姐,你怎么不等我就过来了?我还专门早点出门去你府上接你,谁知道伯母说你早过来了。”何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想借此机会甩脱郭暖,拉住五娘就对郭暖说:“郭暖,你快去照顾其他客人吧,我这里有五娘陪着就行了。”郭暖见此,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何丰松了一口气。被人堵的连句话都说不了,何丰还是王五娘依偎在何丰的身旁,笑着说:“何姐姐,次辅家的的牡丹还挺看的,竟然还有不少珍品。”何丰刚才只顾着和郭暖说话,还真没注意到。仔细一一一看,还真是,珍品不少。形形色色的牡丹被青竹环绕着,其中最为扎眼的就是最前面的姚黄。花如碗大,金黄色的花朵傲然立于枝头。果然不愧于“花王”之称。竟然还有何丰最喜欢的二乔!还不是寻常的半紫半粉,竟然是紫粉相间的复瓣,层层叠叠的花瓣簇拥在一起,漂亮极了。还有洁白如雪的白雪塔,妖艳的芙蓉帐暖,通红似火的麟风……何丰好久没看到这么多的牡丹了,看来次辅府里的花匠有一手。何丰都想去请教一下了,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这样的能人巧匠的。何丰还在犹豫,就看到身着娇嫩粉红色褙子的郭晓走过来,施了一礼。对大家说:“各位,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移步正厅。”大家都起身跟着郭晓走。王五娘也拉着何丰跟在队伍后面,轻轻对何丰吐槽:“郭晓平常跟在她嫡姐郭暖的屁股后面,跟影子似的。今儿倒是显出原型,出风头了。”何丰拍了一下五娘的手,示意五娘不要说话。五娘这个多嘴的毛病怎么都纠正不过来。王五娘撇撇嘴,不再吱声。正厅应该是次辅府赏花的地方,门口正对着一条清澈的湖,湖两侧种着寻常的牡丹花,外侧又被人为摆满了各种牡丹珍品。倒是赏心悦目。果然众人被引进右边的宴旁,刚结伴坐下。郭老夫人就被簇拥着进来。郭老夫人在主席旁停下,笑着对众人说:“众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参加本府的赏花宴,老身感激不尽。……”何丰还没听到后面的话,身旁的五娘就凑过来说:“竟然这么多人没来?真是丢死人了!”何丰皱皱眉头,瞪了五娘一眼。低声对五娘说:“这么多人,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传出去,别人怎么看你?”王五娘讨好地拉拉何丰的袖子,“我不是想着我娘没来,整担心呢嘛。谁知道二品一上的贵夫人都没来,我就松了一口气,我再也不这样了。”何丰能怎么办?轻轻叹了口气,没等开席就把茶杯推到五娘面前,让她喝。最好别说话。宴席开到一半,就是老套的才艺展示了。何丰没准备出风头,只是交了一副平常练习的牡丹图交了上去。五娘有样学样,交了一副字上去。像她们这样的贵女,只要不是冲着高位去,谁都不会在宴会上大展风采。一旦在贵妇们面前露脸,就意味着可以被挑选了。她们又不是大白菜,谁想挑就挑。循例,首先展示的是主家的人。这次是郭晓的画,层层叠叠的金黄色牡丹跃然纸上,一枝一叶,一瓣一蕊都刻画的清清楚楚,看得出郭晓是下了番功夫的。接下来各府的小姐都会依次展示。能拿出成品的,简单瞄两眼就算了。遇到弹琴,弹琵琶,吹箫的,客人还能免费听一场绝妙的音乐。何丰最喜欢这个环节了,边听音乐边进食,很是享受。最后压轴的是郭暖的诗,名为《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何丰眼睛一亮,好诗!不单纯是赏牡丹,只是寥寥几句,用芍药的妖艳和芙蕖的寡情简简单单衬托出牡丹的亮丽和高贵。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郭暖作的。何丰有点可惜,如果真像侍文说的那样,这些诗都是抄袭的,那么何丰估计在这个世界上见不到真正的作者了。可惜了。何丰想着找五娘探讨一下这两句诗,谁知一转眼看见五娘的眼里火苗横生,死命地瞪着郭暖,像是要把郭暖吞下去似的。何丰一转念就明白了,五娘的院子叫做芙蕖院,这诗里面又踩着芙蕖捧牡丹。五娘估计是觉得自己做了郭暖的衬托。何丰觉得五娘是多想了,连忙岔开话题,“五娘,我有点急,要不你陪我去趟净房吧?”五娘这才连忙拉着何丰走出去,“好啊,我也想去。”果不其然,五娘跟何丰抱怨了一路,认为郭暖是故意找茬。何丰倒是不这么想。不过自从知道这些诗不是郭暖作的,何丰就一直在想是谁给郭暖代笔,或者谁才是侍文口中的“穿越者”?这个“穿越者”又为了什么?单看今天这首诗的效果,宴席还没结束,郭暖就得罪了五娘。可想而知,这些诗平时给郭暖得罪了多少人。要说这个人想害郭暖,这样做的效果又有限,只要郭暖嫁人,风言风语都会随之消散,起不了任何作用。那这个“穿越者”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一定是郭暖身边的人。五娘还在生气,嘀嘀咕咕地说着郭暖的荒唐事。何丰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时哼哼唧唧回应五娘两声,脑袋里还在思考那个“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