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堂之心思深沉,即便是远道而来也不会全然没有准备,凭彦袁两家在军界的威信,彦堂之很轻易地就调动了东部战区第六十一军一个连的兵力进入黄山界,百十号人枕戈待旦,就驻守在徽商商会所在的稷山园区外。
冯老先生绝想不到,本应是他古稀之年卸甲归田的和乐宴,却阴错阳差成了一南一北两方势力暗中较量的修罗场。
这种焦灼的氛围从另三位贵宾分别暂离席位开始,彻底进入白热化。
彦堂之果然心机深厚,知道怎样才能真正刺激到许逸城。
于是探出手去拿酒杯,镶孔雀石的白金袖扣凛凛闪一点白光,他张开虎口用指尖去握高脚杯的杯脚,手腕向外,正正好露出一个不完整却咬得殷红的牙印……
许逸城的目光一下就沉了下去。
彦堂之轻晃酒杯,毫不避讳在宿敌面前袒露私生活,他漠不关心地口吻缓缓道:“家里的小东西闹脾气,让许主席见笑了。”
许逸城漠然凝神,一双长眼徐徐抬起,平视着彦堂之,态度非常冷静。
“无妨,他气急了才会咬人,从前在我身边,乖巧的时候多。”
他在说这话时,不紧不慢,眼神却始终从容,心平静和地观看对方脸色间的变化。
然而彦堂之未如他所愿,神色间丝毫无动,反倒云淡风轻地笑起来。
他笑着对许逸城说:“许卿问你好,他今天身上不舒服,就不来了。”
许逸城微一颔首的镇定显得持重而老成,拆穿彦堂之时所用措辞也显得毫不留情。
“是许卿不来了,还是彦总不让他来,使这样卑鄙手段,彦总是缺乏自信吧。”
“他不来和我不让,二者有区别吗?”
“区别可能在于,你一旦手段失误了,许卿随时都有可能回到我身边。”
彦堂之微微垂眼,深红液体在杯中晃动,语调平静到了极致,“许逸城,如果你今天晚上死在稷山,我倒是可以考虑让许卿送你最后一程。”
许逸城对他的狠绝不以为意,依旧端坐在席上,表情淡薄:“怕是你会错意了彦堂之,你以为这里是北京吗。”
“那你以为这里是海城。”彦堂之即问。
交战似乎进入一触即发的状态。
孟柯在这时走入会场,行色匆匆地向许逸城走来,在他身后跟着一名身量瘦弱的青年,穿白色帽衫和休闲裤,宽大的帽檐遮住半张脸,他走路的时候低着头,虽跟紧了孟柯脚步,却很意外地并不显仓皇。
孟柯把他领到许逸城的身边,弯腰低首在许逸城身侧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