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不准回绝我。”他又似是不放心,再三重复。
手终于放开。
“王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瑜王府上门议亲,却偏偏挑选这个时候?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晦气日子?”云歌一阵翻白眼。
“什么日子?”他不懂什么良辰吉日,议亲的日子他都是让花自清去挑选的,而议亲的事宜,自然也是花自清全权过问。
“慕容菡死了,今个儿是她的头七,你却偏让花自清挑这个时候上门议亲?”云歌不禁苦笑连连,“你不觉得很晦气?”
“所以……?”纳兰修似乎听懂了她话中的意味,原来她并不是想要回绝这门婚事,因为心底小小的悦然,他的眉梢不由得扬起。
“那些聘礼你也给我收回去!”云歌又道。
“为什么?”纳兰修闻言,又不由得紧张了几分,他着实有些弄不懂这个女人。
这份聘礼他还嫌得太过轻了,若不是花自清一直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说若是聘礼太过贵重,只怕慕容相府根本不敢收下,因此他这才拟了这一份礼单。
“太过贵重了,我可不想白白便宜了慕容相府!”云歌又解释道。
纳兰修不禁一笑。“那是你的母族。”
“是又如何?”云歌不以为然地反问。
“慕容诚是你的父亲。”
“不,他不是。”云歌面色骤冷,“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她两个人生,共活了两世,对亲情向来淡漠,对慕容诚这人也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你那些聘礼,太过名重了,慕容相府根本受不起。”话锋一转,云歌忽然皱了皱眉,又一本正经地道,“你倒不如私底下给我,我收得也开心。可你当作聘礼送去相府,我是不会接下的。”
纳兰修怔了住。“……”这个女人,倒是挺有生意头脑的。
“怎么?你不依?”云歌又道。
纳兰修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就依你。”
云歌叹息一声,好整以暇的反问。“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么?”
“为什么要放开你?”纳兰修说着,又温柔地拥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就这么让我抱一会儿。”
云歌眸光微怔,竟有些错愕了几分。然而她方才要挣扎,纳兰修略显沙哑的声音又沉沉地响起。“就一会儿……”
就一会儿……
“让我抱抱你,好么?”
纳兰修说着,便将脸慵懒地埋进了她的肩颈,无限贪恋这一刻的温存。他话音很轻很柔,似乎生怕吓坏了怀中这个女人,却又透着一丝让人根本难以察觉到的脆弱与疲惫,任是任何人都不忍心将她推开。云歌眉心微微蹙起,却也并没有再试着挣开他的手。纳兰修缓缓地将她的双手放开,云歌深吸了一口凉气,双手轻轻地合拢,试探着的,缓缓地环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拥住。
“纳兰修……”
“嗯?”他声音依然有些闷闷的。
云歌轻笑,张了张口,却终究没说什么,便这么拥着他,闭上了眼睛。
夜深。
凤鹤楼一派歌舞笙箫。
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正簇拥在门口,浅笑嫣兮,拥揽风尘,挥舞着罗扇微笑地招呼着客人。
“哟!官人,真的是好久没来了呢!奴家可真是想死你了呢!”
“官人,来奴家这边嘛!”
都说这凤鹤楼的女子,姿色出众,更是温玉软骨,不仅床下风雅,床上风月,更是貌比西施赛貂蝉,懂得风花雪月吟诗作赋,床上功夫也相当一流。
不得不提,京城第一烟花楼凤鹤楼,艳名流传,在京城的地位非其他花楼能以撼动。听说这凤鹤楼幕后的主人,可是一位朝中了不得的大臣,因此凤鹤楼的后台背景十分了不得,因此在京城,纵然是谁也不敢在凤鹤楼踢场子,寻晦气。
夜色更深,进出凤鹤楼的公子却仍旧络绎不绝。
在暧昧露骨的打情骂俏声之中,远远走来一个身材清瘦,面目俊朗的年轻公子,少年穿了一袭墨色长衫,黑色的衣衫几乎完美得融入了夜色之中,银发高束,一张面具遮去了半张容颜。
他步履悠缓,身姿优雅,显得漫步从心。身后跟随着四个黑衣众,为首的男子恭恭敬敬地俯首走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拖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盒子,离得近了,似乎还能隐隐得嗅到一股靡丽的血腥气。
众人不由得被他吸引了视线,目光向着他望去。远远的,便能看见他缓缓地走来,那一张极为俊美的容颜,秀美绝伦的五官都好似精雕细刻,鬼斧神工一般,每一处都似精心描画。黑衣墨发,愈发衬得他皮肤净白无暇,莹莹白皙的俊脸,透着一丝诡异的苍白之色,眉眼间阴柔之气极为凝重,一双丹凤眼极为狭长,眼梢勾挑上扬,薄唇却透着染血一般的艳红,红得是那般冷艳。
待他走近了,再好生一番细细地打量,才发现他眼角赫然一颗泣血一般的朱砂痣,乍一看去,犹如眼角尤自沾着一滴血色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