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准时在上午九点钟,安川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会在新世纪大酒店的顶楼会议室举行。参加会议的有: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程兆华省长、谢永侠部长、省政府视察组和省委考察组的全体领导,安川市委、市**、市政府、市政协的全体市级领导;安川市所属(区)县的书记、(区)县长和市级有关部门的一把手列席了会议。除了上述现职领导外,列席今天会议的还有一群特殊的客人。他们是八十年代曾在地师级领导岗位上担任过职务的老同志。谢永侠一看就明白了,八十年代中期程兆华省长曾任当时的安川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这些人都是他当时的老同事、老部下。
汪家泉市长的精心安排,着实让程兆华省长感到万分欣喜。这些老同志的意外出现,既勾起了程省长对往日这些老战友在工作中结下的厚重友情的回忆,更重要的一点,也唤醒了他对八十年代安川市貌的记忆。那时的安川市区面积不到四平方公里,全城上下到处都是狭窄的街道、昏暗的路灯、矮小破烂的民居。他记得当时的地区文化馆破天荒地修了一幢六层高的办公楼,居然成为了安川市区内的最高建筑和标志性建筑,与今天这座现代化的中等城市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
程兆华省长在鸟瞰窗外那些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立体布局的交通道路、高架的城市阳台和错落有致的市民休闲广场、楔形绿地和临江绿带的时候,这种感受非常强烈,以至于使他的情绪都有些激动了。
听完汪家泉市长的工作汇报后,程兆华省长高度赞扬了近几年来安川市委、市政府在抓经济发展、招商引资、城市建设和社会事业等方面的工作和取得的成绩,也表扬了汪家泉市长,称他是全省一面勇于改革、锐意进取的旗帜。
汪家泉之所以精心安排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他最需要的就是这个结论。他在自己的考察进入最关键的时刻,又给自己加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决定成功的砝码。
工作汇报会结束后,程兆华省长邀约他的老同事、老部下在一间小会议室里叙旧。由于这是省长的私人聚会,除了市长汪家泉作陪外,其余的人包括谢永侠在内都没有参加。
小会议室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汪家泉坐在紧靠程省长身边的沙发上,显得格外高兴、格外谦虚,在老同志面前始终以“小汪”的身份自居,并充分表现出对他们的尊重和关心,一般不参与省长与朋友的谈话。程省长的一位老部下向“小汪”提出:希望为全市老年人修建一处活动中心,他当即表态马上开会研究落实。他的这一切表现,又再一次给程兆华省长留下了深刻的、良好的印象。
就在这时候他的秘书进来了,说是有紧急批件请他处理。汪家泉翻开文件夹一看,原来是市公安局上报处理安川都市建设公司总经理谢永东酒后闹事、扰乱治安的请示。他一看就火了。心想:涂海波,你这人搞啥名堂,小小的一件治安案件都要报来让我批示,那你这个公安局长在干啥?这时候他脑子飞快一转,又心想:咳!这不是雪中送炭的好事吗?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哎”汪家泉合上夹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与老朋友谈得兴致高昂的程省长听见他发出的不和谐声音,就问他:“小汪,你怎么了?”汪家泉没有回答省长的问话,只是将右手扶在额头上,左手手指不断敲击文件夹的面皮。看起来有点像是在作思考的样子,又有点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程省长拿起文件夹飞快地翻开,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表情。“趴!”地一声,程省长重重地将文件夹甩在茶几上。汪家泉隐约听见省长的嘴里轻轻地发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时,汪家泉便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开怀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找了个借口走出小会议室,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拿出手机,在电话中将涂海波狠狠训了一顿。
涂海波感到很委曲,他辩解说:“谢永东既是市管干部,又是人民代表,还是一位大型企业的老总,对他执行拘留处罚,肯定会影响到安川都市建设公司正常生产和经营,进而影响到市上重点工程建设的进度,基于这些,我们公安局党委今天上午进行了认真研究一致认为:对谢永东的处罚应报市委、市政府批准为妥。”汪家泉听后,觉得涂海波也言之有理。但他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万万不能对谢永东执行治安拘留的处罚,于是他对涂海波说:“涂局长,真没想到你这个长期抓公安工作的同志,时时刻刻都牢记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你在”治安工作服务于经济建设“的尺度上看来把握得很好嘛!我看你就没有必要等请示了,我相信你完全能够解决好的。”涂海波放下电话,对市公安局政委和巡警支队政委说:“你们看,这早就是意料中的事情了。谢永东,特权人物,背后有硬后台;不要说酒后闹事、扰乱治安,我看就是在街上杀了人都没有人敢出来管。”涂海波说完转过身去久久凝视着墙上高挂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条幅时,苦涩地笑了笑;刚才在市公安局党委会议上主张严格执法的市公安局丁政委脸色都非常难看,不停地抽烟;巡警支队政委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乖乖,这谢氏兄弟真他妈的牛……
古代的罗马社会留给世界的宝贵遗产是他们的法律和成文法的思想。从那时起,随着历史的演变和社会的变迁,法律在逐渐成为人类行为活动所遵行的基本准则的同时,也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地位,然而在今天的现实社会中,法律并不能决定所有的一切。这不仅仅只是像涂海波局长这样的执法者的悲哀。
€€三十六送走了老同事和老部下,省长程兆华主动提出下午到所属(区)县去看一看,汪家泉恭敬地询问去那里,程省长明确说——去宿栖县。话音刚落,汪家泉的耳边就响起了晴天霹雳,因为他开始隐约地感到:程省长这次来安川市,看来不单单只是一次例行的工作视察。会不会还有其他目的呢?
既然省长已经确定了视察工作的地点,他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领导行程的,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千万不能让程兆华省长走到文庙街那里,不能让他看见那些棚户,、。他知道:自己多年的好友谢永侠正是由于去过那里,见过那些棚户,才对自己产生了不满情绪。另外、前几天市委、市政府就已经将文庙街**事件上报了省委、省政府。这次去宿栖县,如果程兆华省长一旦查问情况和原因时,他需要有人来推卸责任。
当着省长的面,他亲自拨通了纪威的电话,通知说下午程兆华省长将带领省政府视察组来宿栖县视察工作,请他们做好各项准备工作。最后意味深长地嘱咐:“千万不能出事!”他相信纪威是能够听懂他的话的。他又叫来秘书要他马上通知副市长蒲镇海、市委办公室主任秦石元、市建设局长费安全和市财政局长下午一同随行。
午饭时,当谢永侠得知汪家泉、蒲镇海要陪同程省长等人去宿栖县视察工作,脸上露出了不为常人注意的一丝微笑。他也猜想到。程兆华省长这次来安川市可能是冲着文庙街**事件来的。如果程省长去了文庙街,看了那些“棚户”,那么汪家泉今天上午精心编排的歌舞剧一下就穿帮了,这下可就有好戏看,他想,现当向兆华省长提出请省上帮助解决资金问题的建议,看来时机已经成熟;现在他需要与省长见上一面。他初步确定最好就在今天晚上,而切省财政厅厅长也在安川,立马就可以搞贴这件事情。
他叫小刘与市委办公室主任秦石元联系,询问兆华省长今晚在那里下榻。秦石元主任的回答是,兆华省长说明天要返回省城,晚上住安川市新世纪大酒店。
谢永侠正在感慨“天时、地利、人和”时,酒店的服务生走进餐厅问小刘,谢永侠部长是那一位?有位女士在餐厅门口说是他的弟媳,有急事找他。
谢永侠快步走出餐厅,果然,站在门外的就是林美虹。
午饭吃了吗?谢永侠关切地问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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