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侠客们外出鲜少是没有目的的,要么是护镖,要么是去赴会,再要么就是去做委托或者追杀通缉犯……没什么空去计较路上做的事情能不能给自己增加名声,或者说,他们在做的那些事情其实也算是一种谋生手段。
毕竟护镖或者委托之类的事情,大多是有报酬的。而赴会一般而言也是为前者而铺垫,打出名气。
二皇子:“……”
大受打击!幻想破灭!
“一,一定要坐那么久吗?”皇子被路途的艰苦震撼到了:“而且路上只吃干粮吗?就是干巴巴的饼?而且还只能睡在野外!”
“偶尔还会被抢劫。”高绮珊善意提醒:“没钱的话,如果落脚点没有认识的人,还会无处可去、无饭可吃。”
许时青看了看二师妹,对方以前自个出去历练的时候,可是野的很,沉迷揭通缉令,杀得剑门上下以为她走火入魔,火急火燎的把人抓回来。
杀人对武者的心境有害,心境与武功挂钩,一个不慎生了心魔,到时候内力运转一乱,极有可能直接暴毙而亡。
可想而知那时候他们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四处行走呢?”二皇子问:“你可是剑仙诶,接受父皇的封赏,在京都做官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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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青挑起眉,这让他从天上的仙人,变得鲜活灵动,好似一个遥远的符号变成了邻家哥哥:“首先,我可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四处奔波,每年都有两三个月会住在汴京。”
他是去闯荡江湖,不是离家出走。
“其次,剑仙这个名头根本不重要,我不会做官,也不懂得做官。”许时青很无奈:“要是接了官印,岂不是有负陛下的看重?而且这对那些寒窗苦读的学生不公平,对浴血奋战、甚至战死沙场的兵卒们……”
他叹了口气:“我受之有愧。”
那些永远留在北方冻土的士兵们,才是真正应该拥有那些封赏的人。
“殿下,对草民而言,江湖才是归处。”
他说:“而江湖,在汴京,在关东,在京都,也在这皇宫里。”
高绮珊垂眼而笑,很畅快、很明朗,不属于锦衣卫,也不属于这京都的任何一个人,只属于她自己、属于江湖人独有的肆意。
她知道师兄卷在唇舌未吐露的词语是什么。
江湖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行侠仗义、比较武功,也是市井贩夫讨价还价的人间烟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恩怨的地方就是江湖。
这深宫又何尝不是?二皇子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罢了。
高绮珊正是明了了这一点,才毅然而然的放弃了外头的广阔天地,转而投身京都宫闱,翻覆风云,把玩权力——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京都对她来说,才是江湖。
总归是各人有各人的路,世间诸事,到头来,只是让各自看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然后或快或慢的朝着同一个终点走去。
只是他们称这一过程叫闯荡江湖,文官武将们称之为忠君报国、名垂青史……万法归一,都一样。
“听不懂。”二皇子表示,这些东西有点抽象了。
高绮珊没打算让这位王孙继续打扰她师兄,刚好,皇子的仆从们已经找过来,于是在他们的注视下,小皇子不得不恋恋不舍的在簇拥下离去。
许时青松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用纸包好的糕点,语气轻快:“师妹,诺,刚从宫宴拿的花酥!”
高绮珊早有预料,然而还是为师兄的孩子气行为叹气:“二十五岁了,师兄你莫不是忘了,我与你同岁。”
哪还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年纪。
话虽如此,她还是翘着唇接过来拿到手上。
许时青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所以没像是在小师弟面前那样还要注意着维持一个兄长的形象。
“可是我感觉这个酥很好吃。”许时青轻声道:“我们都好久没见过了,我一天换一地的,也收不到你的信,不知道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你们打仗,我在京里忙着查案。”高绮珊哭笑不得:“信都寄到汴京呢,不过自从门派解散以后,我的信寄到哪放都不安全,过段时间安稳下来后,我们再找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