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瞧见甄嬛走来,面上迅速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款步迎上前去,轻声说道:“许久未曾见到莞嫔姐姐了,今日一见,姐姐风姿依旧,愈发容光焕发。”话虽说得温婉,可她心里却清楚,自从甄嬛解禁,自己就再没主动去探望过,本就没多少真心实意的情谊,如今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寒暄罢了。
“叫住妹妹,实是有事相求。”甄嬛如何不知道,旁人听说自己反悔留下,都是鄙夷瞧不上。但是父亲已经没了,自己不能再让母亲和妹妹也没了,只要人还在这些闲言碎语都不值一提。
“姐姐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直说便是,不必这般见外。”
甄嬛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忧虑:“我听闻公主自出生以来,一直都身强体健,活泼得很。所以想求几件公主的小衣服,给她那可怜的妹妹。”
甄嬛确实是没法子了。她的女儿到现在都还没个正式名字,平日里众人也只是“四公主”地叫着。因着早产,这孩子身子柔弱太多,隔三岔五就生病。还在吃奶的年纪,却已经日日要靠苦药维持,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也是听旁人说,用那些健康孩子的小衣服给体弱的孩子穿,或许能有改善。温宜在华妃那边,如今她只能来求一求文鸢。
听到是这个请问,文鸢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似乎是看出文鸢的不愿意,甄嬛赶紧补充。
“妹妹放心,我只是祈求能让孩子身子好些,若是生病也绝不会怪在妹妹头上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文鸢爷只好点头答应了,带着甄嬛一起回到储秀宫,让她自己挑选了几件文樨的衣服。等甄嬛一脸感激的离开后,文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莞嫔就这么一个病恹恹的女儿,瞧着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稍有个闪失、一个不注意,说不定就养不活了。”安陵容悄然从屏风后走出,来到文鸢面前,以为文鸢是想要对甄嬛的女儿出手。
文鸢把玩着手中的护甲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朝着安陵容瞥去。
“你也说了,不过是一个病恹恹的女儿,我也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连这么一个孩子都容不下。”说罢,她放下手中护甲,神色间带着几分思索,继续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你觉得,皇后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吗?”
皇后?安陵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甄嬛的孩子为什么一直好不起来?还不是她生产的时候,宜修暗中指使,让人动了手脚,以至于祸及孩子。宜修表面一副菩萨心肠,看似慈悲为怀,实则心狠手辣。
“若是莞嫔发现自己的孩子受的苦都是因为皇后,你说她会怎么做?”
“我知道了。”安陵容若有所思,旋即也离开了储秀宫。
也许是真的有用,也许是慢慢长大了,甄嬛女儿的身体的确是逐渐好了起来,如今已经不怎么吃药了,甚至可以在天气好的时候,抱着出门走走。
甄嬛心情格外好,与胤禛联络感情的花样也多起来,各种暗示明示,勾的胤禛心动不已,巴巴让人送过来好些东西。还透露出,早已经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只等年后再册封。
不过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多久。
距离新年只剩几天,宫里早已开始清扫,扫去浮尘迎来新年。
储秀宫里,乳母已经把文樨哄睡,文鸢没形象的趴在桌上,眯眼发散着思维。距离那天安陵容过来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有没有成效。
文鸢正慵懒地斜倚在榻上,手中随意翻弄着一本画册,心思却早已飘远。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景泰走进屋内,在文鸢身侧停下,微微欠身,“小主,碎玉轩那边出事儿了。”
听闻此言,文鸢原本半阖的眼眸瞬间睁大,身子坐正,动作快的差点碰落了身旁茶几上的茶盏。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景泰咽了咽口水,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语言,才接着说道:“莞嫔娘娘不知怎么查到,四公主一直孱弱不好,根源竟出在她身边的乳母身上。这一审问,竟牵扯出了皇后娘娘。”
“竟是这样?”
“皇上现在下令让人过去碎玉轩,小主,咱们是早些还是晚点?”
“咱们离碎玉轩近,不用那么着急。”文鸢起身,让景泰重新给自己换上身衣服,又折腾了一会头发,这才出发。
文鸢她们出发得晚,可到了碎玉轩门口时,恰好安陵容等人碰个正着。众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默契地缄口不言。
“嬛儿,别担心,有我陪着你。”沈眉庄早已候在甄嬛身旁,伸出手臂将甄嬛搂入怀中。而甄嬛面色憔悴,眼眶泛红,显然是才哭不久。
文鸢她们上去打了个招呼,甄嬛无心说话,只点点头,还是沈眉庄帮着她回复。看这样子,等会有一场好戏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胤禛和宜修来了。刹那间所有人皆起身,恭敬地垂首行礼。
胤禛快步走进来,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径直上前,将颤抖不已的甄嬛轻轻搂入怀中。
“皇上!”
“不怕,朕来了,没事的。”他轻轻拍着甄嬛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文鸢垂首敛目,站在一旁,她低着头,看不清宜修的表情,但眼角的余光瞥见宜修那双戴着护甲的手,五指渐渐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若不是有护甲阻隔,恐怕掌心早已被指甲刺破。
“都起来吧。”胤禛搂着甄嬛在床边坐下,床上放着熟睡的公主。胤禛心疼的用手抚摸了两下公主的脸,“浣碧,你把事情完整的再说一遍。”
“回皇上……”
浣碧说完,让人把那乳母带上来,压在地上。
“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奴婢都是受人指使啊!”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