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郎中吉温先后投靠李林甫、杨国忠,见到安禄山如此风光,又转而依附于他。两人结为异姓兄弟,吉温亲切称呼安禄山为三哥。
吉温忽悠安禄山说:“李宰相现在虽然对三哥您很亲近,但据我对他的了解,一定不会让您做宰相。小弟我时常受他驱使,却始终没有得到提拔。三哥如果能在圣上面前替小弟美言几句,小弟即刻奏明皇上您堪当大任。咱们携起手来共同对付李林甫,他只要一退位,宰相就是您的。”
安禄山深以为然,随即数次在玄宗面前极力称赞吉温能干。玄宗早忘了当初对吉温留下的不好印象,安禄山刚一兼领河东节度使,就推荐吉温做了河东节度副使,让他与自己的军府判官张通儒同掌河东事务。
安禄山把玄宗整治的服服帖帖,对宠遇正盛的杨国忠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但却只怕李林甫一人。
李林甫每次与安禄山讲话,都能提前猜到他想说的内容,并且告诉安禄山,安禄山极为惊诧。在李林甫阴冷目光的注视下,安禄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那套伪装的本领根本无从施展,执掌十数万军队生杀大权的他,竟会紧张到冷汗直流。
一次,李林甫把安禄山请到中书省做客。看着安禄山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李林甫面色温和的将自己袍子脱下披到安禄山身上。安禄山感激涕零,对李林甫的问话知无不谈,还尊称李林甫为十郎。
回到范阳(幽州)驻地,只要他的驻京办主任刘骆谷从长安赶来,他都会先问:“十郎说过我什么吗?”
如果得到肯定答复,安禄山就会喜形于色。如果是类似“告诉你家主公,请他好自为之”这样的话,就会仓皇无措的起身絮叨:“这下怎么办,我可活不成了。”
俗话说恶人还需恶人磨,像安禄山这样的大奸之徒,遇到比他更狡猾、更会装的李林甫,也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安禄山身兼三节度,行为愈发骄狂放肆。因他第首次入朝,为向玄宗表示忠心曾对太子无礼。一想起玄宗渐渐老去,将来太子继位会收拾他,不禁有些畏惧。加之他两次入朝,亲眼目睹内地武备废弛、朝政混乱不堪的现状,认为大唐已是日落西山,产生了轻视心理。
孔目官严庄、掌书记高尚揣摩他的想法,以谶书为名,劝他索性起兵作乱。
安禄山其实心中早有预谋,经过长期准备,他收养了一支由同罗、奚、契丹组成的八千精锐,按胡语叫法,称他们“曳落河”(壮士)。
身边还有百余家僮,个个骁勇善战,皆能以一挡百。手中掌握着数万匹战马,以及大量的武器装备。至于钱粮储备,更是多到无法计算。
他麾下猛将如云,形成了以严庄、高尚、张通儒、孙孝哲四人为腹心,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德、牛廷玠、向润客、李庭望、崔乾佑、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庆为爪牙的武装团体。
这些人在后来的安史之乱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在这里重点介绍两人。
一个是掌书记高尚,幽州雍奴人(今天津武清),原名高不危,颇有才华韬略,曾在河朔一带担任收入微薄的小官,由于朝中无人,长年得不到提升。在郁郁不得志中时常感叹着说:“我高不危宁为大事而死,也不愿啃着草根苟活于世!”
安禄山无意发现了他,将他收入幕府予以重用,准许他自由出入卧室商议军政大事。他在安禄山这里寻到了生命的价值,遂将安禄山引为恩主,一门心思的替他效命!
另一个是田承嗣,曾任卢龙军一个小头目,安禄山看他有才,将他提拔至前锋兵马使。一次天降大雪,安禄山巡查各营。走到田承嗣所部,军营一片肃然、阒寂无声,经过点验,无一人不在位,安禄山为此重重奖赏了他。
田承嗣一直活到了八十多岁,安史之乱失败,他以魏博节度使的身份归附大唐,带领河朔三镇与朝廷对抗,把肃宗、代宗、德宗三任帝王玩弄于股掌之中。临死前,不经朝廷允准,将节度使位置传给了侄子田悦,开启了藩镇世袭制的先河。
天宝十一年(752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一代权臣李林甫病故,杨国忠继任宰相。
得到这一消息,安禄山简直欣喜若狂!
他因李林甫的心思比他更狡猾、手腕比他更狠辣,担心为他所害,心里一直犯怵,虽有作乱之心却不敢显露出来。
李林甫一死,满朝文武再没一人能让他放到眼里。杨国忠不过是个无赖,靠着裙带关系混上宰相岗位,更为他所不耻。
杨国忠做了宰相,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吉温调入朝中担任御史中丞,理由是吉温当年背叛李林甫投靠了他,帮他除去了李林甫两员得力干将萧炅、宋浑。可是他不知道,吉温早背着他又投靠了前途更为广大的安禄山。
吉温接到任职命令,跑到幽州向安禄山辞行,安禄山在与他亲切会晤后,安排儿子安庆绪送他出境。吉温上任以后,朝廷但凡遇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内报告安禄山,成了安禄山安插在玄宗身边的重要内线。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安禄山一边暗自蓄力,一边冷眼旁观,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而在朝廷这边,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在纸醉金迷的喧嚣中,没有一人留意近在咫尺的祸患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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