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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照存扭头和柳光宗对视，柳光宗把身子扭过去，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郦照存来回走了几步，叫人拿了笔、墨水和纸进来，让瑞喜写了几个字。

照存把瑞喜写的字拿给柳光宗看了看，柳光宗低声说：&ldo;组长，你看她写的字，不可能是她。&rdo;

&ldo;那就放了吧。&rdo;郦照存说。

瑞喜头发蓬乱，拖着无力的脚一步步往外走。走廊尽头是出口，出口的逆光中，看得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剪影。瑞喜艰难地朝出口走去，那个剪影迎了过来，慢慢走近叫了一声：&ldo;瑞喜，这是我的工作，你不要怪我……我是个军人。&rdo;

瑞喜推开他，接着走。照存跟着她，悄声说：&ldo;瑞喜，我现在上海工作，有什么事儿，随时可以来找我。&rdo;

&ldo;不会，我不会找你，死也不会！&rdo;瑞喜摇摇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推开郦照存，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听到郦照存在她身后说：&ldo;云静在找你！&rdo;

监狱的铁门&ldo;咣当&rdo;一声在身后关上了。瑞喜出了门，抬头看了看刺目的阳光，几乎晕眩。她艰难地回到家，发现吴烈正在门口等她。瑞喜看到吴烈，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吴烈冲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说：&ldo;瑞喜，你受苦了，他们有没有打你？&rdo;

瑞喜低下头，哭着说：&ldo;吴先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rdo;

两天后，吴烈请瑞喜去饭馆吃饭。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吴烈说：&ldo;瑞喜，出来这些天你休息过来了吧？我这一段时间太忙，今天总算腾出空来了。我早就把菜定好了，就等着给你接风。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好吗？&rdo;

瑞喜高兴极了，拍着巴掌说：&ldo;吴先生，是真的吗？我已经好久没有看电影了！&rdo;

&ldo;以后不要叫我吴先生了，我们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儿，已经是互相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不是吗？&rdo;

&ldo;那我叫你吴大哥吧。&rdo;瑞喜说着，突然跪在地上，&ldo;吴大哥，我求你一件事儿，以后别写那些稿子了！抓住了会被杀头的！我会再找一份工作，多挣钱，把欠你的医药费都还上！&rdo;

吴烈吃了一惊，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说：&ldo;瑞喜，医药费根本不是问题，医院院长是我的朋友！你快起来吧！&rdo;

&ldo;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rdo;

&ldo;起来吧，你被抓进去以后，我就决定不写了！真的！我不能再连累你，或者其他任何人。再说，寄信的效果也很有限。&rdo;

&ldo;效果？什么效果？是挣钱吗？&rdo;

&ldo;不是，是改造这个社会的效果。是要把这个社会变得更加公平、更加美好的效果。&rdo;

瑞喜睁大了眼睛问：&ldo;什么？吴大哥，你寄那么多信，不是为了挣稿费？&rdo;

&ldo;当然不是，是为了唤起当官的人的良心，要他们改良社会，这样，像小玲、像你这样不幸的人就会减少，大家都能有饭吃、有学上、有工作，还有健康的保障。&rdo;吴烈慷慨激昂地说。

瑞喜似乎不明白，问道：&ldo;那他们为什么要抓我？还说写那样的信会被杀头？&rdo;

吴烈坚定地告诉她：&ldo;他们怕改造了社会，大家都平等了，他们受到冲击，就不能像现在一样有钱、有权，可以随便欺负别人了。&rdo;

瑞喜想了想问：&ldo;郦少爷，就是小姐定亲的那个人。知道小姐逃婚以后，他不但没有去小姐家闹，还让我们以后有困难可以找他，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谁知道，他是监狱里的审问官，还狠狠地打了我。我真不明白，他在青云镇是个好好的人，怎么在外面变成了这样？是因为他的周围都是坏人，所以他就变了吗？&rdo;

&ldo;这个问题很复杂。瑞喜，我们整个社会都有问题，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可能是善良的，但不知道自己在做错事。我的责任，就是把这个社会解剖给他们看，让他们明白，让他们做对的事儿！&rdo;

&ldo;那写信给他们就能让他们知道吗？还有，你以后不写信了，打算怎么告诉他们呢？&rdo;

吴烈听到瑞喜这样问，笑了：&ldo;瑞喜，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们可以先吃饭吗？&rdo;

饭后，瑞喜和吴烈去看电影。电影院里，瑞喜和观众一起，被故事感动得泪流满面。吴烈把自己的手帕塞给她，低声说：&ldo;瑞喜，别伤心了，电影上都是假的。&rdo;

&ldo;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难过。&rdo;瑞喜把手帕拿过来，一边擦泪，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响，是雷电的声音，银幕上接着出现了闪电的天空。瑞喜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抓住了吴烈的手。吴烈一惊，看着她的手，慢慢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把瑞喜的手合在了自己的双手中。瑞喜感到了吴烈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浑身触电一样僵住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雷电又响了几下，瑞喜吓得捂住了耳朵，她的表情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吴烈忍不住把她搂在了怀里，瑞喜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了看吴烈，看到了他温柔的眼睛，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依恋地聆听他的心跳。他们依偎着，一时竟忘记了电影，也忘记了世间所有的烦恼。